这次不再同之前那样又快又重了,反而滑向另一个极端——
极其轻缓。
亦分外磨人。
闻清临实在是被磨得难耐,他两条隐在水中的长腿都不自觉并拢又蜷起。
试图同沈渟渊谈条件:“不如沈总先给我个痛快?给我个痛快,我慢慢讲给你听。”
沈渟渊极少会对闻清临说“不”。
准确来说,他是无法对闻清临说“不”。
谁又能拒绝自己心爱之人的请求?
可现在,沈渟渊却耗尽了所有的克制与忍耐,不准自己心软,而是冷酷到底:“闻老师先回答,回答好了,就给你痛快。”
两相僵持,很显然,闻清临现在并不是占上风的那个。
他很快便妥协道:“好,那就讲给你听,正好之前,我还从来都没和沈总讲过…关于我的家庭。”
沈渟渊蓦然抬眸看过来。
闻清临勾了勾唇,已经开始了他的讲述。
其实闻清临内心是觉得无比不可思议,甚至荒谬的——
他不是没想过会有一天,同沈渟渊聊自己的家庭。
即便成年人间坦诚伤疤确实很难。
但很难,不代表完全不可能。
因此,闻清临是真的想过的。
甚至设想过可能的场合——
或许是他们终有一日真的相爱,躺在一张床上却并不做i只是聊天,聊彼此的过往,聊琐碎的日常。
或许是他们在某个夜晚喝酒喝得尽兴,借着酒劲将平时的难以言说都能轻易说出口。
但任凭闻清临再如何想,就连他画漫画时都不敢这么画。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在这样一间满室旖旎浪荡的浴室里,在这样一个连释放都要被沈渟渊掌控的境况下,同沈渟渊讲自己的家庭,自己的过往。
讲他原本出生在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工人家庭。
讲他不慎染上赌瘾,深陷其中无法自拔,最终自尝恶果被追债的活活打死的父亲。
讲他可怜却又可恨,只会挥刀向更弱者,将他当作发泄的途径与赚钱的工具,又只是因为他生了双肖似父亲的眼睛,就转而过分偏心他弟弟的母亲。
讲他充满了被孤立与被漠视,充满了同学讥讽母亲咒骂,充满了打不完的工的中学时代。
当然,基本都只是一句话带过。
闻清临讲起这些的时候,嗓音还尚存着身体本能里的粘稠,语气却仿佛比往日更冷,平铺直叙,毫无波澜,像在讲别人的事情。
间或,他甚至还笑了一下:“知道我为什么总是喜欢熬夜画画了吗?因为习惯了,因为每天打完工回家做完作业已经很晚,因为我妈妈我弟弟总是很吵,只有他们都睡了之后,只有凌晨的时间,才是属于我自己的。”
亦讲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讲他母亲不准他报美术学院,还把好不容易还清债后存下的所有积蓄,都拿去给他弟弟走关系办学校,讲他偷偷改了志愿,将原本最好的美院,改成了离家最远的海城内一所综合性院校。
讲他终于在收到录取通知书的凌晨,趁母亲和弟弟睡着不告而别。
一个人来了海城,改了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