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在床头,眼神亮了一瞬,随即又变得黯然。
“那又怎么样?”
“你从港城飞过了十几个小时,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吗?”他轻轻叹了口气,“你想搬家就搬家,想过来看我就来看我,又说是专门来看我的,你把我当什么?”
“这是你对我的戏弄吗?”他扯开嘴角,自嘲地笑了笑,“还是你所谓的考验?”
温月鼻头一酸,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开口。
就这样又陷入了沉寂。
护工进来问陈濯有什么需要,他摇了摇头,似笑非笑的样子,总归是意兴阑珊。
“算了。”
他从床头取过笔记本,低着头没看她,“不管你是因为什么来看我,我很高兴。”
“你今天就回去吧,不是说买了今天的机票吗?”
他依旧垂着头,“我知道你现在也很忙,回去休息吧。”
“这里有程松和陈芝芝在,外面还有护工。”他顿了一下,“你陪在这里干什么呢?”
言外之意,她算外人。
随意说出的话却比利剑更伤人,她被狠狠刺了一剑,怔怔地体会着心头的痛楚,只剩下惶然。
“可如果是我想陪你呢?”
“温月。”他的声调很低,“你又凭什么说这句话呢?”
温月一怔,几乎是一瞬间的冲动,她从包里掏出了那张唱片,放在他的床头,上面的刻印标记明显。
他的视线落在上面的一瞬间,闪过一丝惶然。
随即,垂下了头。
所谓的证据并不充足,可向来辩如悬河的人却放弃了辩驳的机会。
沉默的气氛在逼仄的空间内不断发酵。
她忍住鼻尖的酸意,长舒出一口气,还是艰难地开了口。
“这张唱片上面的刻印和你送我的那套贝多芬一模一样,这种定制的刻印,只可能是独家定制的,不对吗?”
沉寂已久的故事被打捞起,他余下的只剩沉默,并不辩驳。
她瞥见他落寞的神情,几近残忍地继续开口。
“那次艺术节,除了陈熙之外,我根本没有告诉家里的其他人,还是我把录像发给陈熙的,可他从来都没有给我录制唱片的习惯。这唱片里杂音这么重,只可能是你用了我发给他的视频转录的,是不是?”
“陈芝芝说你有个暗恋多年的人。”温月的声音发颤,“那个人是我,是吗?”
缄默于心的感情疑案终于被当事人宣之于口,赤裸地撕开了两人矫饰的面具。
他坐在她身旁,垂着头,眼睫发颤,终于还是小声回应:“是。”
“不过是陈年旧事了。”他轻声说,“你现在说起这些,那又怎么样呢。”
“你刚刚问我,凭什么说这些话?”她忍不住哽咽,眼眶湿润难耐。
“凭你爱我。”
说到这里,她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再次掉落下来。
他眼中闪过一丝愕然,顿时变得手足无措,手忙脚乱地抽出一张纸巾给她擦泪。
明明她是愧疚的那一个,可她唇枪舌剑的,偏偏占了上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