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惊昼懒散托着下巴,问:“师姐,你这般用功,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有足够强的实力保护你啊,弱小就会挨打,实力永远是维护正义的基础,难道你还想再经历一次那日在闻道院广场发生的事?你也不想总被人骂废物吧?”
她本意是想叫他也用功一些,别老干扰她,没想到他一副无所谓的态度,道:“嘴长在他们身上,骂便骂了,与我何干?”
薛同云狐疑地看他,也不知他是真的对外界的恶言恶语毫不在意,还是听多了习惯性自厌。
正想再劝,前方突然传来拍桌巨响,薛同云浑身一颤,薛惊昼亦收起嬉笑神情,转头微微挑眉,仿佛在问拍桌之人:有事?
真像在挑衅啊,薛同云抬头,正对上烈阳长老怒气满盈的脸。坏了,说小话被抓到了,还是被最看不惯他们的烈阳抓到。
烈阳阴笑一声,像是看到猎物落入自己陷阱之中的猎人,缓缓露出獠牙。
“薛惊昼,本座瞧你似乎有很多话说,你来把本座方才所讲复述一遍。”
薛惊昼缓缓起身,数道视线射了过来,有暗含担忧的、有幸灾乐祸的、有冷嘲热讽的、也有纯看热闹的。
顶着压力,薛同云咬牙把自己的课本往他那边推了推,在桌下轻扯他的袖子,暗示他去看自己指的地方。
他没有低头来看,而是傲然面向烈阳,隐隐流露出不畏强权的倔强清冷,随后不慌不忙开口。
看薛惊昼这胸有成竹的样子,薛同云暗道自己多虑,虽然人家从不带课本,但每每长老抽查,都能一字不差背出课本上的内容,这次肯定也信手拈……不是,他背的什么?
周围响起窃窃私语,薛同云也越听越不对劲,对照课本去看,感觉他好像在乱背,又好像隐含某种规律……
等他背完,对面烈阳长老的脸已经黑如锅底。
千年前正魔大战之后,修真界元气大伤,修生养息了数百年,到如今才好些,但资源依旧有限。
他一向传统,见不得弟子不尊传道授业之师,更见不得弟子不把修炼当回事,浪费有限的资源。
薛惊昼此举,简直就是在他狂暴的边缘疯狂试探,让人忍无可忍。
烈阳将教鞭狠狠砸在台上,厉声道:“你目无法纪、不尊师长、扰乱秩序,数罪并罚,便去雷池思过十二个时辰,可有不服?”
“弟子心服口服,多谢长老。”
薛惊昼倒是垂下了他高傲的头颅,可害得薛同云整颗心都吊起来了,那可是雷池,是集乾元宗祖祖辈辈渡劫之天雷所成的雷池啊!
听闻里头罡风肆虐,蕴含着无比劲烈的力量,能淬炼肉身,但历代也多得是承受不了肉身被天雷冲刷的痛苦而死去的弟子。
烈阳年轻时自己进去,他那样专修炼体的人,出来都休养了几个月才好,薛惊昼能承受得住?
然而她不敢在此挑战烈阳,学舍是他的主场,但凡她多说一句话,烈阳都能以同样的理由把她也罚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薛惊昼被带走,连下午最重要的逸乐长老的课都没好好听,被他考校穴位时连连答错。
系统:【薛惊昼身体羸弱,又没有灵力护体,在雷池待一天必死无疑,宿主,你得去救他。】
薛同云莫名其妙地,竟然从系统的机械音里听出了哀求的语气。
【救是一定要救的,关键是怎么救?以我现在这点微薄灵力,进去不就是白给?】
一个合格的宿主,不会错过任何一个涨好感度的机会,同样也不能错过任何一个薅系统羊毛的机会。
系统并没有听懂她的弦外之音:【你现在是炼气十层,剑法也入门了,更重要的是你是雷灵根,天雷对你来说应该没那么可怕。】
薛同云沉默半晌,厚着脸皮道:【自保或许没问题,可我不是还得分一半灵力去保护薛惊昼么,我害怕啊统统……】
系统:【……听到你拨算盘珠子的声音了,可以给你一个防御的法器。】
目的达到,薛同云一下课就埋头收拾东西准备直奔雷池,一道红色身影来到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鱼望月掐着腰,杏眼圆睁,也不说话,就那么气鼓鼓地瞪着她。
“月儿,回去了。”那头楚非扬声喊道。
鱼望月头都不回,只摆摆手:“你们先回吧,我有事要跟师叔说。”
“师叔”俩字咬牙切齿的。
等人都走完了,鱼望月“啪”地一脚踩到薛同云面前的桌上,暴躁地指指点点:“你!能不能不要上课讲小话!一点课堂纪律都没有!很耽误大家学习的知道吗?”
薛同云心想,我知道的,你只是不想让我跟薛惊昼讲小话。
她“唰”地站起来,对着鱼望月就是一个九十度鞠躬,伴随响亮的一声:“对不起!”
她道歉道得如此之快,鱼望月反倒理亏起来,好像她是什么仗势欺人的恶霸一般,原先准备的说辞全数咽了回去。
薛同云满脸真诚地凑上前:“我现在准备去弥补我的错误,可以请小鱼师侄让一下吗?”
“啊?哦。”鱼望月尴尬地收回腿,不忘把踩过的地方擦干净,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要去雷池?!”
“我也去!”她瞬间化敌为友,挽住薛同云的胳膊就走。
薛同云只觉得她像小孩子一样心性易变,其实没什么恶意,也就没有拒绝。
她和鱼望月走出学舍的门,就看见山溪嘴里叼着片绿叶子,伸展双臂背靠在连廊的栏杆上,“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