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深处藏着小心翼翼与祈求,看的张寒英心里沉甸甸又酸涩,是啊,他不一样的,她要相信他的。
她回握住他的手,眼角都是笑意,故意瞪着眼道:“自然,有我在你别想打那些花花肠子的主意。”
朱然看着她手上的红绳,心里的巨兽好像被安抚道了:“不敢不敢。”
他就喜欢她这么管他一辈子,最好是连他身边的宫女都容不下。
他不允许任何人去破坏她的这份在意与霸道,所以他去了仁寿宫,告诉老太太,若是她再不安分,他就要去修一修皇祖父的陵墓,顺便把那被堵住的墓道通一通。
当然,这话说的委婉,但足够老太太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朱然走后,仁寿宫又碎了一地瓷器。
仁寿宫的动静自然被有心人留意到了,特别是太皇太后从娘家接了一个人入宫,可立马又打发了出来。
叶世向叹了口气,把纸条点向烛火烧了。
“大人,林大人他们来了。”书房外仆人禀报道。
“带他过来吧。”
林大人来的很快,甚至等不及仆人回禀自己就推了门进去。
“大人。”
“恩师”
“坐吧。”叶世安好似没看见他们急眼,慢条斯理吩咐人上茶。
等仆人上完茶退出去,急性子的林大人先开口道:“老大人可知道,被太皇太后接进宫的姑娘又出宫了。”
叶世向慢悠悠品了口茶,这才点头道:“知道了,这事也没什么奇怪的,宫中本也不应当留外人。”
“老大人,你还真稳得住。”林大人起身在屋里走来走去。
这姑娘又不是真去做客的,这是周家要塞进后宫的女人,他们也是想借此看看皇帝的态度,哪怕选秀不行,可只要有女人进了后宫,皇后必然会和皇上离心,那么张桐那里也能做做文章了。
没想到皇上还真是眼里只有皇后一人,那样的美人就赶出来了。
见叶世向还八风不动的样子,林大人实在不能忍:“老大人,那张桐可就要到淳安了。”
淳安是叶世向的老家,别看叶世安在京中过的清贫,可他家在淳安有田地不下千顷,是当地有名的大户,淳安一半都姓叶。
要是皇帝真的施行新政,重新丈量土地,叶家损失可不少,等叶世安致仕后,叶家其他子侄还未到高位,恐怕就要败落了。
叶世向自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也知道这个林大人在激他,可他已经尽力了,今日回家后他一直在想皇上最后跟他说的话。
恐怕皇上还有后招,他能为叶家族人做的都做了,剩下的他也无能为力,今日皇上说的那句话何尝不是在臊他的脸。
他操劳了大半生,年轻时也是一腔热血,要革除弊端,为天下百姓谋福祉,兢兢业业不敢懈怠,可没想到临老临老竟也有了私心。
“儿孙只有儿孙福吧,该做的我们也做了,此事就到此为止吧。”
“那选秀的事情就不提了?倒是可惜了杜大人。”温大人是叶世向的得意门生,一向都很听老师的。
“选秀的世就算了吧,皇上他不是先帝,杜大人那边你们也多送些东西过去。”毕竟是为了他们才挨了这顿廷杖,没想到功名都被革了,可见皇上的怒气。
他曾做过皇上的老师,对他的性情也有些了解,就连他都没想到皇上竟然会如此下重手,何况其他人。
“老大人,就这么算了,就算选秀这条路子走不通,就不想想其他办法?”皇上这是要割他们的肉,难道就这么任人宰割了,林大人不甘心。
叶世向叹了口气,怕他冲动行事惹来更大事端,只好点拨道:“我这些日子细细思量过皇上的行事,他怕是还有后手。”
皇上当太子时就是个隐忍性子,走一步能算三步,何况如今,要不是他们这次因为采选拉扯上了皇后,恐怕皇上还不会如此发怒,若是消无声息下手,就如对宗室一样,借力打力,一击即中。
“恐怕从宗藩改制时皇上就立志要清查田地了。”他对宗藩是何等手段,叶世安既欣喜也惶恐。
欣喜于他教导出了一个明君,可也后怕自己不知不觉走到皇帝对立面,成了他的拦路石。
“和礼,传信给老家的人吧,让他们都收敛收敛,皇上也不是真要把人逼死,贪心太过也不是什么好事。”
“老师,我知道了。”温和礼道。
林大人狠狠砸了一下手,他不是很赞同老大人这种认命的态度,就算皇上有千般手段万般厉害,可皇上也不能真把他们当案板上的鱼肉,狗急了还咬人呢。
他就不信了,要是张家也牵扯进来,皇上是不是也要秉公办理。
叶世向这里说不通,林大人准备另找人商量,看着他的背影,叶世向脸色有些差。
“和礼,这些日子你就别到我家来了,这些事你也别管了,皇上还要用人,就不会把所有人一网打尽,你不过是被连累了。”
温和礼大惊失色,“恩师,这是何意,您可是皇上的老师,难道……”
叶世向是真欣赏这个门生,他有才学又有能力,不敢被自己耽搁,温和礼是寒门出身,家中贫寒,由寡嫂抚养长大,这次江南查地本来不应该扯到他头上,都是自己连累了他。
“你别担心,这个林之振让我忧心啊,他太沉不住心了,就怕他慌不择路做出些糊涂事来。”
温和礼担心道:“那恩师趁早也他切割开吧。”
叶世向缓缓摇了摇头,太晚了,在皇帝严重这些人都是他的心腹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