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嘱你找的人可是有消息了?”
画棋道,“听闻那人最近出没是在东海一带,已让他们加派人手去找。”
提到东海,她忽然想起那个让陛下紧急宣召两名皇子进御书房的传言。画棋听过她的问话,面色算不上好看,“小姐当真要听?”
“我为何不听?”
画棋吸了口气,说,“我也不知道。”
程君顾狐疑。
“我的确不知。这次的事口风压得极紧,无论我用什么法子都没打听到只言片语。或许等江副将打道回府后,小姐可从他那儿获知一二。”
程君顾纠结再三,最终还是脱口问道,“这应当超过市井妇人谈论范畴,你到底是从何取来的消息?”
“小姐不知?”
“隐隐约约能猜到一点,但不确定。”
她前世就觉着画棋的消息灵通得有些过分,却没多加关注,那时堂姐要讨画棋陪嫁,她也没拦。直到画棋死了,四皇子登基,她才后知后觉地从四皇子门客口中得知画棋知晓天下许多事。可她死后,那些情报一夜蒸发,无论四皇子如何加大人手去找,都找不到半点纸片踪影。于是,程君顾无用,被赐了自尽。
“既然如此,等小姐见过归人,自然就知晓一切。”
“什么人?”
“自然是我们派出去的人。”
程君顾生辰将至,她无心搭理,只每日问出城追辛琰的那批府兵动向。她生辰当日,恰巧是秋试第一日报名核验。
饮月早早起来给她煮了碗长寿面,画棋也在新小口袋里给她装好长寿糕,姐俩儿服侍过自家小姐用早饭,送人安然到达秋试考场,又回府布置迎寿星用的瓜果酒牲。
程君顾心里还记挂着黎国那儿的消息,同僚唤了她好几声才回过神。
“这是礼部派来协助我们的几位同僚,劳你先招待。”说完,这同僚带着两名书童健步而去。
程君顾打眼一看,好几个熟人。她一一寒暄几句后,依着流程带他们走了一遍,又按轻重急缓将人分配到各个小组去。到得最后,留下两个人帮她在报名处这儿的忙。
秋试分两次核验,这是第一次,也是耗时最长的一次。第一次核验之后,会筛去一波未按时到达的学子,初筛共计三天,每日自辰初至亥初,由多名官员轮班。第三日亥初,初验则宣告全部结束,若此时刚好卡上点,还能通融一番,但要是再晚,就得来年再来。
眼下尚在卯正,无学子现身,只有忙碌着的官员们。程君顾与余下两名官员入座,因她是女子,左右两边与她都拉开不小距离。
他们大多已将所需物品准备完毕,坐在右边的官员有些无聊,问道,“程司业、沈仪制,听闻你二人是同期官试的考生?”
程君顾还在专心调墨,听到问话只随口答应一声。另边沈长英倒是说了几句,全是恭维话,说了跟没说一样。再等会儿,那问话官员起身如厕,离开没多久,沈长英再度开口,不复先前那官里官气的作派,倒是诚恳了些。
“程司业,今日结束可是有空,学生有件事想与你说。”
“现在说不行吗?”
“人多耳杂。”
程君顾稍一抬眼,“结束之后到天和楼一聚。”
沈长英点头,算是应下。
如国子监和礼部预想的一样,头天来初验的学子人山人海。好在他们挑的场地远离闹市,不然真要造成踩踏事故。
学子们分成三队,依次递上本人名帖和带有州府官印的举荐信,核查无误,做下记号。程君顾先前费了好几日抄写的考生名单,今日总算是派上用场。
一式三份,同时进行核验。
这日天晴,日光也有些烈,好在午休时分不核验,否则非把官员和学子晒晕不可。
画棋和饮月来给自家小姐送饭,由厨子扛了一大锅冰镇绿豆汤来,每位在场官员都分一碗。
程君顾一到天热就吃不下饭,饮月就给熬了粥,粥里放她爱吃的干贝和虾米,就着一小把鲜翠的葱花,入口生香,坐在阴凉处的小桌前,慢吞吞地也能吃下半碗多。
“这沈仪制怎么在这儿?”饮月问道。
程君顾正在挑水晶虾仁饺里的虾仁,随口道,“礼部让他们来帮忙。”
“说是帮忙,我看是监视罢?这礼部的花花肠子可不要太明显。”
饮月声音不大,没有传到另头去。不然就这妄议朝廷官员的罪名,够她这小身板挨上二十个嘴巴子和几十下板子。
程君顾难得没拦她,毕竟她说的的确是实话。
国子监本就是为考学设立,偏它礼部又分出个分部去掌管天下考试之事,原先由他们与吏部一道承办官试不够,如今又把手伸到春秋双试上。
别说饮月,连国子监里的人都有意见。只是有意见归有意见,明面上还是得客客气气的,免得对方冷不丁在上朝时参上一本,那就真就是吃不了兜着走。
“小姐晚上可是按时能结束回家?”饮月问道。
“你要给我做好吃的?”程君顾放下碗筷,看她二人收拾,“只不过,晚上我们三人只怕都没法回去吃了。”
画棋问为什么,程君顾就把先前的事说了。
饮月听完,瞪大双眼,手指不住指向自己,我了好半天,才说道,“你们聊朝堂大事,我,我能听呀?”
“要是听不得,你们再回避不迟。”
“可是小姐,这个沈仪制怎么突然对你献殷勤?我总觉得他不像个好人,不行,等辛将军回来,我定要与他说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