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顾姐姐身子打小不好,且传我的命令,去库房取最好的补品送去程府。”
“是。”
程君顾身子的确不大爽快,但就是老毛病,好好休息就行。不过既然陛下下令让她在府里休养,她自然不会推脱,一面等着辛琰的消息,一面忙活国子监的日常事务。
国子监每到年下会稍显忙碌,毕竟要对一整年的事务进行总结,程君顾虽然来的时间不长,但还是被要求参与。
参与的方式不难,就是写个述职报告,陈述自己本年做过哪些事,在这些事情中收获到什么,来年有什么计划或者目标,诸如此类。
她前世在国子监待了多久,就被这述职报告烦了多久,可这毕竟是国子监施行多年的规矩,一时半会儿废除不了。
比起那些要在陛下和百官面前做陈述的官员而言,国子监算是幸运的,他们只需要把报告提交到辛太傅处审查,辛太傅审查完,递交至陛下处。
除非陛下对报告有疑问,不然他们从头到尾都不需要面见圣上,不用见不说,这一年的红利还照样到手。所以,国子监年年都是考生们眼里的香饽饽,只是能进来的屈指可数。
程君顾挑来一只趁手毛笔,蘸墨写下‘述职报告’四个大字,写完之后,笔尾顶着下巴,开始踌躇后续。正踌躇着,就见饮月端着个托盘进来,她嗅了嗅,问道,“桂花团子?”
“小姐这鼻子真是比狗还灵。”
程君顾放下t笔走过去,舀进一口白胖汤团子,“前两日不是还说做不了吗?”
“前两日是前两日,今日得了新晒好的桂花,自然就要满足小姐的心愿。”饮月俏皮笑着,“对了,小姐,我今日还听见一件事,想必你定有兴趣。”
“别是哪家的男人又去逛了勾栏院,被妻子逮个正着。这事听多了真没意思。”
“我说着也觉着没意思。男人管不住自己,偏要说什么外头的女人香,图香,怎么不去胭脂铺?灵泉观也行。不对,扯远了,我想说的是,小姐可还记得那个花商罢?”
程君顾疑惑。
“城里来来回回可有十余个花商,你说哪个?”
“自然是那个最有威望的混蛋。”
提到这人饮月心里就有气,程家以低于市价不少的租金把土地租给他,结果他还反咬一口,说那些花都是程府让他种的。要不是刑部最后通过搜查到的账册证实那些青姜花与程府无关,只怕现在落大狱的不是他,而是程府上下。
青姜花早年被明令禁止种植,这些年因其仍有一定的药用价值,被允许小范围栽种。
商人逐利,国家需财,只要不闹出大事,这个“范围”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圈定。
程君顾咽下团子,问那人发生何事。
“他没事,就是成天喊冤枉。可人家问他哪里冤,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所以他出了什么事?”
“不是他,是他的花田。听说昨夜闹了贼,把花田弄得乱七八糟,来给府里送花的仆从说,那贼人连土地都翻了个个,花商妻子瞧见这场景当场就晕厥过去。”
程君顾认真听着,又吃进一个团子。
“不过说来也奇怪,那些花倒是一朵不少。我听他们说,那园子里可种了好些珍稀品种,眼下正是成熟的时候。可那贼人却是不为所动,小姐你说,这是不是仇家上门啊?”
程君顾想了想,问她那些花可有损伤。
“小姐你不问,我倒是没想起来。那仆从说,那些花虽是离了土,但没受到太大损伤,这么看来,那贼人倒是个惜花之人。”
“翻土护花,这仇家要么真是惜花之人,也就是他的竞对,要么就是从一开始他的目标就不是那些花,既然不是,那就没有伤害的必要。”
“花田最宝贵的不就是花么?总不能是为了那些土吧?我先前问过,那些土的肥力也就这样,没什么特别。”
“如果土里埋了什么呢?”程君顾眯了眯眼,“你可还记得先前江副将提过的事?”
饮月仔细思考,陡然瞪大眼。
“那花商曾说他种这些花是为了做买卖,既然是买卖,自然就会记账。青姜花明面上不能大肆交易,但不代表暗地里不行。难道说……”
饮月放慢语调,“难道说,那花商把账本埋在了土里?”
“倒是有这可能。没想到,我们家小饮月越来越有女神探的架势了。”
“是小姐教得好。”饮月开始小力捶着程君顾的胳膊,为她按摩,继续道,“小姐你说,这账本遗失了,那个花商会不会更睡不好觉?”
“也许不止他一人。”
黑衣少年扬着下巴,等待表扬。
坐在桌前的少年不曾理会他,只一心翻阅手上的册子。
“我说辛哥,你这来来回回都看了十几遍了,有发现什么问题吗?要是没有,你就看看我。”
辛琰倒了两杯茶,把其中一杯往他那儿推了推,“我翻了十几遍,你就问了十几遍。口不干吗?”
“干干干。”少年嘿嘿笑,几步上前把水喝了,边喝边探头去看册子,“这就是那个秘密账册罢?”
辛琰睨他。
少年挠了挠耳朵,“就是回来的时候突然刮了阵怪风,把这册子吹开了几页,我合上的时候不留神瞄到两眼。”
辛哥让他去盯着那个花商的家,而后他见着府里管事神神秘秘地去见夫人。本以为能再多看个热闹,不想竟意外发现他们在府里藏了秘密。
少年本就因着花商陷害程家一事生气,眼下又见他们行事鬼鬼祟祟,于是借挖土一事教训且声东击西,拿走他们藏匿之物,不想却是一本账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