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温鱼要破案,就不能任由自己啥也不知道啊,她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里,她生的好看年纪又轻,多往厨房去几次之后,大娘大婶们给她的午饭都多打两勺。
打听这点小事对她来说不算什么,不过根据那些厨娘们的说法,妇女跪行的路线是固定的,在每天的落日时分沿着护城河一周,然后就没人看见她们了,应该是分开之后各自回家了。
现在看来,也许不是各自回家,而是散开之后又从各个地方出发,去了槐山?
槐山这地方之前是乱葬岗,当地人一般都觉得晦气,轻易不会来这个地方,槐山附近也没有人数多的村镇,她们光看外表的话就是最普通的那种妇女,如果不聚集在一起,就没有人会在意她们。
……
槐山的夜晚是恐怖的。
乱葬岗这种地方,平日里没有人会去,嫌弃这里晦气,因此这里的夜晚总是泛着一股森寒的冷意,不远处有乌鸦夜啼,连草木都泛出一股阴寒。
黄二狗迷迷糊糊醒过来,眼瞳极慢的有了焦距,他所在的地方没有窗户,只有一个小小的天窗,今天的月光很亮,他总算是有了点活人的气息。
这是个极小的地方,这里除了他以外,只有一个被供奉起来的神像,这神其面獠牙,长得非常可怕,他从未见过长成这样子的神,脑袋尖尖的,还有一对仿佛突出来的眼睛。
他已经完全没有力气去挣扎了,他才十岁,能学会不反抗不让自己受伤就已经不错了,他不知道现在过了多少天,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抓,他只是祈盼着外面的人给他送吃的。
——准确的说不是给他送,是给这个神像送。
他还清楚的记得,第一天被关起来的时候,神像前摆了很多瓜果,但都腐坏了,大量的苍蝇和果虫缠绕在发黑的苹果上,整个空气里都萦绕着酸味。
他一开始的时候也挣扎,但是没有用,他出不去这里,也找不到出去的关窍,无奈之下,他只能吃那些腐坏的瓜果,边吃边吐。
但也正是靠着这些瓜果,他才能茍活到今天。
就在这时,上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女人蹲在了上面,小小的天窗瞬间就被她把光全都挡住了。
黄二狗身体开始止不住的颤抖。
他张嘴,哪怕嗓音已经无比嘶哑:“求……求你们……”
女人叽里咕噜念了一段咒语,他听不懂,然后又过来一个男人,这男人手里拿着一个大桶,然后——猝不及防的,一大桶散发着浓烈腥味的液体被猛地泼了下来!
是血!
黄二狗没有力气躲避,被血泼了全身,又腥又臭,他止不住的肢体震颤,上面的女人又叽里咕噜念了几句话之后,就又离开了。
他想哭,可是已经哭不出来了,他缺水太久,身体里已经没有多余的水分了,他舔了舔嘴唇,却只舔到一嘴的血。
一定要活下去,娘还在等我呢,我娘只有我了……
恍惚间,这个孩子想起母亲曾经说过的话,又想起因为没有父亲而被欺负的那些年岁,最终只能颤抖着爬起来,用手将自己脸上、脖子上粘稠的血液都归拢到一处,然后喝了下去。……
温鱼并没有跟上去,一来那雾气很邪门,她可不是顾宴那种莽人,万一里面有奇门遁甲什么的她岂不是玩完。
马被她藏在了山的另一面,因为没有绳子,她只能口头威胁一下让马别乱跑,但马大约是听不太懂的。
她叹了口气,摸出店小二给的面具戴在脸上,坐在地上看了看自己的脚,这山虽然不大,但是很邪门,她起码兜了好几个圈子,鞋底都磨破了。
她等了大约一刻钟,山下终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碾压着山上的落叶,她赶紧绕到了后面,果然看见从西南方上来一小队人,是那些膝行的妇女!
让人振奋的是,她们的脸上果然都戴着面具,带领他们上山的是个女人,长了一个很尖的下巴。
尖下巴像是很不高兴,低声吼道:“你们为什么戴面具!”
队伍里打头的女人瑟缩着道:“今天是万灯节……如果不戴,会很奇怪……”
尖下巴脸色不虞的盯着她们看了许久,终于冷哼一声,没再说什么自顾自朝前走去。
膝行的队伍是十分缓慢的,毕竟跪着不是站着,她们慢吞吞的向前挪着,每个人保持着一定距离,温鱼庆幸现在是晚上,并且又是在山上,各种草木长得有半人高,她们跪下来之后,从远处看就能难看见了。
——她在寻找一个混进去的机会。
她没跪着,而是蹲着跟在后面,努力不发出一点声音来,能听见的只有自己的呼吸声,就在这时,队伍末尾的女人像是膝盖被树枝磕到了,一下停住了步伐。
就是这个时候!温鱼几步窜了上去,一手捂住女人的嘴,另一手重重击在她太阳穴上,女人本就十分瘦弱,此时更是一点声音都来不及发出来便仰面晕倒在了地上。
说起来也是温鱼幸运,这女人和她体型差并不大,今天又是万灯节,大家都戴了面具,要不然她还真混不进来。
她混进来之后,便只能看见前面那个人的背影了,她边跪着边龇牙咧嘴的想着这活可真不是人干的,哪个神经病想出来的跪地祈福。
总共也没过多久,队伍便停了下来,温鱼手心冒汗,低着头。
接下来又是那个女声,“到了,开始吧。”
温鱼偷偷抬眼,只见许多人举着火把围成一个圈,中间围出来一个空地,温鱼数了数,心就凉了半截,加上跪行的妇女们,这阵仗大约有二十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