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这几天都没看见宁也,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温鱼也不敢多问顾宴怎么说是进宫又回来了,默默地和他一块用了饭,然后接着两人一块去了刑部大牢。
没想到的是,在刑部大牢居然碰见了宁也,他看上去有几分疲惫,像是几天都没睡好觉似的。
温鱼便调侃道:“宁大人这是在哪受苦回来了不成?”
宁也扯了扯嘴角,又看了眼顾宴,故意没好气道:“若不是某人阵仗闹得太大,宁国公府也不至于昨天晚上闹得人仰马翻,我家里那几个老爷子认定我平素里与你关系亲近,先是要我劝你早日与长公主放下成见,见实在是没办法了,又劝我早日递交辞呈,离你远远的。”
顾宴挑挑眉,竟是不搭理他。
温鱼有点不合时宜的想笑。
难怪宁也这几天都不在大理寺,原来是被扣在宁国公府了。
这宁也是宁国公府的庶子,按理来说,虽是庶子,那也是宁国公府出来的,宁也本身又算得上是个青年才俊,怎么也不至于落得个如此尴尬的境地,但偏偏宁国公十分惧内,当年纳了宁也的生母便已经后悔万分,这几十年来,也没怎么关心过母子两个。
宁国公对宁也的态度有时候不像个父亲对儿子,倒像是上司对下属,就是可以容忍你的无能,你只需要安安稳稳的把这一辈子稀里糊涂过下去算了,可偏生宁也生来便聪颖,年纪轻轻便做到了大理寺少卿,宁国公并不觉得高兴,他只觉得宁也总有一天会惹出事端来。
这下子果然惹出来了。
宁也虽只是轻描淡写几句话提了他与家里的抗争,但从他这几天都没来大理寺便可以看出,这事其实并没有那么好解决。
几人虽然都没有明说,但其实心里都明白对方的意思。
说话间已经走到了大牢门口,温鱼离近了一看,饶是她都不免吓了一跳——这才多久,谢鼎堂堂一个尚书,竟被打的完全不成人形,他瘫在草席上,皮口肉绽,胸膛只是微微起伏,竟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顾宴淡淡道:“长公主的人昨晚连夜动的手。”
这长公主……当真是个心狠手辣之辈,温鱼看得出来这动手的人有些本事,将人折磨到这个程度了,却还能留着一条命。
看来长公主是早就看不惯这谢鼎了。
谢鼎的隔壁牢房便是刘曼,和谢鼎比起来,刘曼的状态很好,长公主也许是念在她检举有功,并没有对她上刑,她神色呆滞的坐在地上。
温鱼上前几步走到她面前,唤道:“刘曼?”
刘曼缓缓抬眼,她动了动嘴唇,没有说话。温鱼问道:“你觉得曲云现在会在哪?”
刘曼眼角落泪,她看了一眼隔壁牢房的位置,又看了看温鱼,哽咽道:“我真的不知道她去哪了,我们安排的人根本没有找到她,她真的失踪了,我之前以为老爷也派了人,但原来没有……我也不知道她在哪。”
不知为何,温鱼直觉就是不信,但联想到王弼和曲云的往事,又想到王弼府里那些长得差不多的丫鬟,说不定和王弼有关?
她斟酌道:“你平时在府里的时间比较多吧,詹事府王家,和你们家有来往吗?”
温鱼以为这个回答肯定是没有,因为王弼不太可能这么明目张胆的和曲云来往,毕竟两人的那段往事,虽说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但是世家子弟这些事情还是能打听到的。
若是这样王弼还能和曲云正常来往,那除非谢鼎是瞎了。
没想到刘曼犹豫片刻,竟是点了点头。
温鱼挑挑眉,讶异道:“你说的是……”
刘曼说:“夫人几乎不会与人交恶,所以和京城里大部分的贵妇人都认识,平日里有什么赏花宴或者哪家办席也都会去,她和王夫人关系很好。”
温鱼一顿,“王夫人?”
刘曼在牢里,并不知道外面王弼夜敲登闻鼓的事,她点了点头,说:“便是你刚才说的那位詹事府王大人的妻子,不过我只是个妾,这些事我知道的并不多。”
温鱼心里惊疑不定,这王夫人又知不知道王弼和曲云的旧事呢?
若是不知道还情有可原,若是知道,那这王夫人就不止是心大的问题了,那只能说曲云在人际来往上几乎是个天才,居然连王夫人都能与她交好。
温鱼虽说还没有见过曲云是什么模样,但要知道,这么久了,就连按理来说应该恨她入骨的刘曼其实也没有说她的坏话,倒是让她对这个人愈发好奇起来了,当年她能一舞动京城,如今失踪了也能让无数人为她担忧,哪怕是情敌也说不出她一个不好来。
刘曼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咧嘴苦笑道:“前天晚上,在长公主面前时,老爷将所有事情都推到了我身上,这个男人究竟有几分真心,我便知晓了。从前他打过夫人,我只当他宠着我,我总不会有这一天的,看来是我想多了。”
温鱼问:“谢鼎真的对曲云动过手?你亲眼所见?”
刘曼叹了口气:“不只是我,府里的下人也都曾看见、听见过,夫人虽是主母,但是性格太温柔良善,曲家落败了,谢家正是兴盛之时,老爷有时喝了酒就会对她动手,我曾见她手腕和脖子上都是淤青。”
长公主也说看见过她身上的淤青。
在实际办案上,如果说一个人的证词是不可信的,但两个人以上的证词也不能说是完全可信的,原因也很简单——温鱼虽然没见过曲云,但已经对她有了一个基本的侧写。
她幼年时花团锦簇,是曲家嫡女,父母又宠着,她的个性是自信且明媚的,并不是那等会委曲求全之辈,哪怕是成婚之后境遇有了变化,但不算是以她的心理层面还是家庭教育来看,她都不像是那种会逆来顺受的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