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看向剩下的那一堆,说:“而这一堆,虽然没有数,但保守估计也是三个人。”
她扶了扶额头,“你现在告诉我,池子里还有没有其他碎骨了?”
她话音刚落,影二又扔上来一个头骨。
温鱼:谢谢,不想活了。
她叹了口气,认命的把头骨抱在怀里,放到了那堆碎骨中。
三个男人愣是在这池子里捞了一个多时辰,才算是把池子里的碎骨都捞干净,此刻全摆在岸上,温鱼手边一圈的骨头,她坐在中间,跟法师似的。
此时此刻,福正才算是领着官差姗姗来迟,见着这么多骨头也是半晌说不出话来,温鱼忙着拼骨头,头也不抬道:“敢问福大人带仵作了吗?”
福正尬笑两声,道:“这年关将近,大理寺案子繁多,仵作都……去办其他案子去了。”
闻言,温鱼不可置信的抬头:“所以福大人的意思是,这些碎骨我一个人拼?”
福正似乎也觉得这稍微有点离谱了,但问题是现在大理寺的确是抽不出其他仵作来了,说起来也的确是荒谬,顾宴刚上任不久,前任大理寺卿的为官之道就是万金油,也没碰上什么大案要案,糊弄着也就过去了。
这不注重破案,自然就不注重仵作了,仵作的工钱给的少,便没人愿意来,因此大理寺的仵作一直就不多,上次温鱼来了之后,便让顾宴发现了这大理寺有个别仵作们尸位素餐、办案不严,又发落了几个仵作。
可谓是旧的去了,新的没影。
仵作这一行,和别的不一样,别的那些个衙门官差、捕快什么的,能捞油水的捞着点油水,捞不着的,大小也是个官,说出去有面子,因此干的人才对,但仵作不是,这一行要求高,工钱少,又是贱籍,对那些个有本事的人来说,在地方县衙赚的和这里也差不多,还没那么多破规矩,那当然不来大理寺了。
温鱼和福正对视片刻,懂了。
她挎起个批脸,默默拼了起来,这时,影一又带着满身滴滴答答的水走了过来,默默地把一块破碎且快要成絮了的绢布放在了她身边。
温鱼抬眼道:“池子里打捞上来的?”
影一点头。
“在哪发现的?周围有淤泥或水草吗?”她下意识问道,这话说出口了才意识到影一这人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来。
她叹了口气,诚恳道:“请打开麦克风交流,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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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一:“……”
她看影一面带茫然,心说挺好看一小伙子,怎么偏偏长了张嘴又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影一摇了摇头,说:“没有,都没有。”
温鱼自觉勉强懂了他的意思,便摆了摆手,自己面对着这一地的尸骨发愁。
这块绢布应该有个一两年了,这里是活水,底部暗潮汹,因此大部分的布料都会被卷走,至于卷到哪去就无从考证了,宁也已经派人去调京城的城防图了,但温鱼心里明白这希望挺渺茫的。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这块绢布的布料,和谢家的丫鬟服制一模一样,极有可能沉尸池底的,就是谢家的丫鬟。
若是家生子,便可以看做是主人家的所有物,丢了卖了旁人都不能多嘴,在个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将人杀了,再扔进池子里,任谁都看不出什么。
简单来说就是——凶手到底杀了多少人并沉尸在这荷花池里,没有人知道。
如果这一切真的是曲云做的,那这个女人……那么之前温鱼对她的一切印象就又被推翻了,她所做的所有事情,都不会是被迫的,她是享受其中的。
她叹了口气,看向福正,“福大人,我看您体型如此富态,想必是平时里养尊处优习惯了,不如您帮我把这些骨骼摆摆正?也顺带替您松松筋骨了。”
她现在心烦的要死,这要是心烦了,就想给别人找点不痛快。
福正是谁?是堂堂大理寺少卿,就像温鱼说的,平日里是养尊处优的,他很少亲自出来办案,这回要不是宁也和顾宴都不在,这案子又大,他是不会来的。
一听温鱼这么说,他立马就摆了摆手,道:“不必了,这事本就该是仵作干的,本官一个少卿,这事可不是本官该干的。”
他正说着,便看见一身水渍的宁也走了过来,脸上便是一僵。
福正的为官之道,便是万金油式的,谁也不得罪,正经活是一样不干,之前那位大理寺卿知道他是长公主的人,也是任由他懒政了,现在顾宴做了大理寺卿,顾宴性子冷些,懒得理他,倒是这个宁也……动不动就怼他两句,偏偏他又反驳不得。
宁也见他要走,立马便拱手道:“福大人来了啊。”
福正扯了扯嘴角,敷衍道:“是啊,宁大人亲自下池子捞尸骨,宁大人可真是尽忠职守呢。”
宁也极其自然的接了话,“既然如此,傅大人不如向本官学习学习?您瞧瞧,这一地的碎骨,您也帮着分分类,也不枉您走这一趟了。”
福正假笑几声,“不了不了,本官晚点还有应酬……”
他一说应酬,宁也就更来劲了,“应酬?什么应酬?傅大人在这京中的人人缘可真好啊,大家都在大理寺为陛下效力,福大人这么多应酬,顾大人恐怕都没你多呢?这回是和哪个大人吃饭?是去春风楼还是平康坊?”
他说着说着又眉心一蹙,“啧……陛下前两天不是还在早朝上怒斥官员出入那些个风月场所么?福大人打算顶风作案啊?那可不行,咱们好歹是同僚,本官得劝你悬崖勒马,令你迷途知返啊。”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福正脸色就是再难看那也不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