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了抬下巴,故意说:“虞公子敢不敢与我赌一把?”
虞斐然少年意气上头,立马便道:“好!”
众人傻眼了,这赌什么还没说呢!
温鱼唇角微勾,“似乎没有人相信我是仵作,那今日我便在此验尸一次,虞公子在近处看着就行。”
虞斐然稍稍一顿,蹙眉道:“就只是看着?”
温鱼姿态落落大方,点头道,“是啊,只需看着就行,不过要站在我身侧看,不能走远,不能不看。若是虞公子做到了,我便将身上最值钱的东西给你,反之你也一样。”
“听起来好像挺简单的……”
“她真要验尸?不能吧……顶多也就是摸摸看看,而且这赌约对你有利,斐然,上!”
虞斐然打心眼里不相信温鱼回验尸,更何况就算她会,她年纪这样轻,恐怕也只会些基础的东西,尸体嘛,他又不是没见过,有什么可怕的?
念及此,他立马说:“那你可不许反悔!”
温鱼心想你后悔今天为什么要来我都不可能反悔。
影三的速度确实快,不多时便将温鱼的仵作箱子拿了过来。
他们这阵仗有些大,护卫只得请示顾宴,顾宴淡淡道:“将女客请去另一边便是,虞斐然留下,其余人遣散。”
他这么一说却有其他人不乐意了,特别是虞斐然的那些朋友们,一听顾宴要把他们遣走,当即便怀疑起了顾宴是不是存心想给温鱼留面子,虽说没人敢当着顾宴的面开口说这话,但基本就是这么个意思,护卫请了几次,都没人动。
温鱼则是将箱子里的东西都检查了一下,见没人愿意走,心思稍一回转便清楚了,这些人无非还是对她的出身心存不屑,她本也只是打算做下初检,毕竟她也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开膛破肚的爱好,也不想把这么血腥的一幕闹得人尽皆知,到时候把人吓病了理亏的可是她。
——但她确实没有想到,这些人这么能作死。
既然如此,那也不要怪她了。“诸位既然一定要看,那民女丑话可说在前头了,若是有什么不适,除了虞斐然之外,都可以走。”
有公子哥被她这傲慢的语气激的来了脾气,语气极差,“要验就验,优柔寡断怎能成事!我程某今日若是说出一个怕字,便……便咒我年年科举落榜!”
既然这是他们自己选的,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虞斐然满脸不屑的走到温鱼身后,心想看她能搞出什么花样来。
……
“死者女,年十六到十八左右,周身无外伤,颈部有扼痕,左手掌丢失,切口整齐,用的应该是一把开刃菜刀,初步怀疑是淹死,但唇边未见覃状泡沫。”温鱼也不管他们听不听得懂,反正就算她找了别的词来代替,这帮人也听不懂。
她先不急着下刀,而是打开死者的嘴,手伸进去掏了掏,只摸到满手湿润油腻,并未有水草一类的东西,又仔细掰开死者的嘴看了看,也没有看见牙缝里卡着水声植物的痕迹。
这就有点不对了。
死者腹大如盆,这一点在淹死的死者中是常见的,因为死者可能会喝进去大量的水,再加上死后腹中气体膨胀,有时会鼓到非常可怕的程度,因为死者一直在水中,所以死亡时间也不太好判定,只能推断出大概三四天的样子。
她沉思片刻,决定还是要下刀。
只是对不起这个小姑娘了。
顾宴走到她身边站定,蹲下与她平视,开口道:“你只管验就是。”
虞斐然的脸色则逐渐僵硬……他哪里想到,这姑娘如此年轻,长得又跟花瓶似的,还真的会验尸。
人群里也议论纷纷,几个方才满嘴不屑的人此时也不约而同安静下来了。
温鱼还是下刀了,剖开了死者的咽喉处,鲜血一股股冒了出来,她仔仔细细察看,明确死者被大力掐过,颈骨略有塌陷,但没到断裂的程度,此外,死者舌骨骨折,皮下组织有出血,咽后壁黏膜也有一定量充血,但情况都不足以致死。
这就有点奇怪了。
温鱼点了点膝盖,下意识和顾宴讨论起来,“大人,你觉得……”
顾宴却没看尸体,而是微微抬头看向身后站着的虞斐然,温鱼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虞斐然僵着身子站着,表情像是生吞了三斤芥末。
温鱼懒得搭理他,顾宴则道:“凶手力气不够。”
温鱼眼睛一亮,确实,会做到这种将死未死的程度,那绝对是凶手在最后关头没力气了,要不然就会直接把人掐死。
她继续下刀,剖开死者胸膛,肺部无水,因为死者肚子过大的缘故,她怕水喷出来不好收场,这一刀便没有连到肚腹处。
“死者是死后被抛尸至水中,所以腹部无水,嘴边无覃状泡沫,真实的死亡原因应该是……”
“那个……她的肚子怎么在动啊……”虞斐然突然打断了她的话。
温鱼一愣,就见虞斐然哭丧着脸,手指着死者的肚子,手臂抖得跟筛糠似的。
肚子在动?
温鱼脸色一变,也将手放到死者圆鼓鼓的肚子上,一开始感觉并不明显,但过了一会儿,就感觉到肚子里确实有东西,并且……像是活物。
程蕴时
难不成里面又是个胎儿?
可肚子里的东西还在动,这孩子就是有再强的生命力也不可能在水里活这么久。
她将死者的肚皮打开,刚下刀就觉得手感很怪异,如果要形容的话,就像是正在打开一个鼓鼓囊囊的背包。
还未开到底,肚子里的东西便迫不及待涌了出来——浓臭的黑水喷溅开来,一大股腥臭味爆炸般涌入鼻腔,熏得人眼睛都疼了,然而这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