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毫无道理。
许津风看向范淑贤,老人头发花白,面上刻着岁月留下的皱纹沟壑,沧老但神采奕奕,并无半点悲伤,对于儿媳吴芳琴愈发过分的话语也始终没有半点阻拦。
是在默许认同吧。
以前许津风不明白,为什么逢年过节,母亲从不带他回外婆家,并且每次接完这边的电话,总要在窗边待坐很久。
现在他明白了。
明明是这个人的女儿,却好似连一个陌生人都比不上,至少听见一个刚四十出头,并不熟悉的人离世,还会感叹一句可惜。
相较而言,爷爷奶奶的关爱稍多一点,只不过身体不好,几年前先后离世,倒也避免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
至于主家的那些叔伯,他们迫不及待收回家族股份和产业,还以代管为由拿走了爸妈创建的公司,在他们脸上,就和外婆范淑贤、舅舅方立伟一样,看不到半点难过。
是生命的离世太过正常,每个人身边都在经历这些,所以波澜不惊,还是大人们本就如此冷漠,只考虑现实和利益,根本不会有无用的情感?
清晨的阳光透亮,窗外绿树相接,有一群麻雀叽叽喳喳地飞过。
徒留湛蓝的天,永远那么安静。
许津风微微走神,耳边吴芳琴尖利刻薄的声音,t逐渐消散。
光亮越来越刺目,黑色瞳仁收缩。
这个世界正在苏醒、热闹,又是新的一天。
不知有多少次,他希望时间倒回停驻在某个节点,或者这个冗长夏季,本身就是一个梦。
黑色噩梦。
“你也差不多该去学校了,去了之后要听老师的话,千万别惹事,知道吗?”
吴芳琴吃完饭已经匆匆出门上班去了,范淑贤给小胖孙擦着嘴,头也不抬地叮嘱,“我年纪大了,可折腾不动了,如果要叫家长,我是不会去的。”
“对了,这旁边楼里有个闺女,年龄和你差不多,叫做棠念,也在三中上学,人很乖巧,一会我就不送你去学校了,你舅舅还在睡觉,恩奇年纪小得有人照看着,我去说一声,让她带你一起。”
没有任何回应。
范淑贤偏头看去,少年目光落在窗外,压根没听她在说什么。
老太太有些生气,皱纹变得更深了,刚要抬高音量叫一声,发现小胖孙连跑带跳地往楼上冲,她生怕小宝贝磕着碰着,懒得再管这边:“反正离得近,你自己想办法去吧。”
走远了几步,开始絮絮地嘀咕:“生个女儿有什么用,养老是半点指望不上她,还给我扔下这么个麻烦。”
等许津风回过神,一楼已经没有一个人,他看了眼时间,拎起书包走出门。
学校离得近,正常来说步行不过二十分钟左右,但他完全不熟悉路,等终于到达校门前,已经开始上课了。
而迟到的,不止他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