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映慈被噎了一下,心思总是那样轻易被他一眼看穿。
她心虚地挪开眼,可霍昭不给她逃避,抬起手,虎口卡住她柔润的下巴,两人的距离又拉近些。
“卢少灵在大理寺看的每一份卷宗,去天牢见的每一个囚犯,事无巨细全都被人呈到我跟前。他掌握的所有消息,不过是我默许他看到的。”霍昭稍敛眸,缓慢地打量着裴映慈的表情变化,“你以为我不点头,他竟有通天的本事能见到裴翀?”
裴映慈恼道:“你宁愿大费周章布好这样的局,也不肯带我去见见他……”
她挣扎着要摆脱霍昭的掌,他又施力,她的反抗更剧烈。
他稍一用力,声音朗沉,声声敲在她心头:“小慈,卢少灵自有用处。由他出面接触裴翀,陆鼎逑便会放松警惕。”
裴映慈脑子忽然“嗡”地一下涂满空白,从来没有过的……霍昭居然会主动与她说起陆鼎逑,而他再清楚不过,她一直认为陆家很可能是当年旧案的始作俑者。
她忽然抬手抹干脸上的泪珠,神情霎时间就变了,直愣愣地望着t霍昭,饱满圆润的朱唇稍稍颤抖,脸色已没有方才似真似假的委屈、示弱,其实这一瞬才是真实的她。
“你、你在查陆家?”不枉霍昭这么多年的教引,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你都查到些什么?”
“当年的事情的确跟陆家相关,对不对?那我大哥呢?他究竟怎么了……”她声音急切,下意识揪紧霍昭的衣襟,一双柔美妩媚的眸子稍稍瞪圆,竟显露出丝天然的无辜之色,她渴切地盯着霍昭,这样的眼神任哪个男人也招架不住。
霍昭久久不回应,只是神色沉静地回望着她。
她无措地低喘着,呼吸渐急,慌不择路般又贴近些,一双柔若无骨的玉手搭在他肩头,稍稍攥紧五指,像是与生俱来的本能,她像从前那般讨好他。
她轻吻他毅韧的下巴,柔软的唇一点点挪移,稍一犹疑,温柔地贴紧他的微凉的唇。
她也不是没有主动过,心思真真假假的从来没有被认真计较,霍昭向来只要结果。
可这一回,他冷静凝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好像丝毫不为这梦寐以求的讨好动容。
裴映慈动作稍僵,见他毫无反应,心底更加没底。她秀眉微微拧起,一手滑落,悄悄探入他的领口,小狐貍的眼睛心虚地瞟他,见他好整以暇地靠在榻边,虚挑眉静觑着她。
她猜不透霍昭的心思,动作凝住,下意识扁扁嘴,眼神更加无辜,因方才哭过恨过,眼尾洇染一簇淡粉,水盈盈的,真像神话里勾人心魄的妖精。
二人对峙了一瞬,霍昭忽而抬手捏住她的腕,温热宽厚的大掌舒展,牢牢覆紧那只孤零零藏在衣袍之下的柔荑。
“你这样爱跟人交易,不如好好取悦我。”他摁着她的手往下一拽,指引她轻轻握住,“除了我之外,没人能给你想要的。”
她到底在嘴硬又或真不在乎,霍昭永远不敢计较。他怕她哪天真从他身边悄悄溜走,光明正大逃离他的世界,成为另一个身份,一个与他毫无瓜葛的外人。
霍昭厌恶那些情爱里所谓愚蠢的情绪,可他无可避免地要面对这样令人无可奈何的瞬间,既然她的真心话撬不出口,那不如让欲望说话,这样唾手可得的拥有比一切虚无缥缈的情话更加真实。
她握着不动,有些羞愤地涨红了脸,动作僵硬无比。
他从来没有要她这样服侍过他,从来是他想方设法地折腾,榨干她身上每一处角落,带她经历那样多羞迫而无从说出口的奇妙体验。
所以,今天他又来了兴头,要试些新花样似得,明明又说到正经事,他便又开始与她论风月。
若不是他这始作俑者,她又怎会活在稀里糊涂的错觉之中……
“你跟霍采英偷看的那话本子没提过?小慈,你知晓该如何做。”
霍昭声音低沉,一双眸子盯紧她的俏靥,腿更惬意地摆开了些。
话音落,裴映慈的脸埋得更低,他竟连这事也知晓……她咬咬唇,回想起那令人面红耳赤的画面,羞涩地轻轻摆动五指。
霍昭缓慢地阖上眼,呼吸很快变得沉浊,偶尔深深地吸气,锋锐喉结艰涩滚动,她发间的幽香顺着空气烫进肺腑教人无因地沉沦,像是竭力压抑着某种情绪,被她的一举一动放大了感官,额间一跳一跳,像野兽狩猎前蛰伏的潜心忍耐。
裴映慈手心发烫,那阵温热仿佛逐渐烙进心里,她耳畔清晰听见霍昭缭乱的呼吸,周遭一切动静都褪色那般,身体某处竟也有了奇异的呼应。
她鼻尖稍蹙,抬起头,湿漉漉的眼眸无辜又单纯,茫然望向呼吸越来越急的霍昭,低声问:“哥哥……你先告诉我……”
她这声称呼将将落地,霍昭好似被猛然刺激到那般,嗓间兀然闷出声又沙又沉的叹息。
裴映慈只觉掌间一跳,她稍怔,迷糊地眨眨眼,衣摆有阵淡淡的气味蔓延。
她脸红欲滴,无措地转眸看向霍昭,猝不及防目光相触,他眸色深深,老树藤蔓似得将她缠紧,脸上有秾郁的情绪。
“小慈。”他哑着嗓子,声音缓慢,“低头。”
裴映慈呼吸一滞,脸梢彤云未淡,反被他这孟浪的言语掀起更烈的羞意。
她知晓他的意图,他眼色沉醉地打量她,眸底透着浓浓欲色,手心里的搏动复苏,她讶然,心虚忐忑地垂眸,犹豫稍稍,终于慢慢伏低半身。
小巧灵秀的鼻尖凑上前,馥郁气味霎时在鼻腔攻城拔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