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归末的落日从窗户进来,每一个透明珠子都借着这份昏黄,残存呼吸。
“许之卿?”程澈踢开这些珠子,大步流星的往里间走。他直觉于许之卿一定还在这,不会走。“你在哪?别躲我好不好…?”
随着程澈的动作,珠子碰撞的声音越来越激荡响彻。
“许之卿?在的话回答我”
“许之……”
卧室门被推开的瞬间,门外光亮斜进一道长方的昏亮区域,从床尾射向拉得不透风的窗帘。给这间通体黑暗的房间豁开一个口子。
许之卿背对着他,坐在地上身后靠着床沿,头垂着,看不见神情。他一动不动,程澈吓得快傻了。
“小白…?”
程澈跑过去,借着光看见许之卿正垂头看向自己的手,手上全是干涸的血,手心安放一把刀。
那把很旧的裁纸刀。
程澈现在知道它的用途了。
血全流在手上,旁的地方没沾,程澈松了口气,矮声叫他,“小白?”
抖着手去抓他,只敢轻轻的碰。很凉。
程澈收紧了力道,晃了晃他,“小白!看我!”
被抓住的那条胳膊瑟缩一下,许之卿眨了眨眼睛,很缓慢的看向他。神色有了活气,更像刚醒过来,盯着程澈的眼没离开过。
“…程…程澈?”
听见他的声音,程澈重重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放缓回去。眼泪这才来得及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嗯!是…是我来了”程澈抖颤着回说,“没事了…”
“别哭…”许之卿说。
程澈使劲点头,“没哭”。边说着边粗狠地擦掉了脸上的水痕,朝许之卿展出笑来,“起来吧,地上很凉。”
躲开程澈够过来的手,许之卿懊恼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别碰,很脏”
那日他也说脏。
程澈说,“我帮你弄干净好吗?”
“我保证,”程澈郑重的看他,“会很干净”
想着让许之卿坐在床上等,自己出去找药,这个想法被很快推翻。程澈抓着他,投洗毛巾就带到洗手间等,拿了药就带到沙发那等,做到哪一步就让他跟到哪一步。
程澈真就遵守承诺,仔仔细细轻轻柔柔将那双沾了血的手擦干净,露出几道横竖不一,细细窄窄的刀痕。消毒,再上药,最后用医用纱布包好。
其实许之卿已经完全清醒过来,看着自己那双既丑陋又可怖的手被程澈捧着宝贝似的一点一点擦拭,一点一点按他所说处理干净,实难为情。他想说点什么,又什么都不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