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晚上,太宰治把耳朵贴在他的唇边。
他念的是:“太宰……治。”
“……我恨你。”
黑泽阵总是那样骄傲自满,他一定要说,惹他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可现在,到底孰是孰非。
太宰治很想抱他,但他做不到。
于是他求着:“你恨我,你就应该好好活下去。”
“我还没和你解释。”
“我爱的一直都是你。”
“从来都是你。”
“只有你。”
可少年哪里听得见。
黑泽阵一遍遍说着恨他。
太宰治一句句的哀告。
“求你了。”
瞳孔被逼得通红。
在最后那天,他看着黑泽阵缓缓合眼,渐渐失去生息。
再也不会有人耀武扬威地仰着脑袋,心气比天还高地叫他名字。
再也不会睁开眼睛,瞪着那双漂亮的绿眼睛,愤愤地揪着他的领口,让他喜欢他。
最后的时刻,太宰治筋疲力竭,从来没这样累过,浑身连同心脏,一抽一抽的,痛极了。
这是他第二次经历黑泽阵的死亡。
一次,仅是听闻。
第二次,亲身经历。
他埋怨自己的无能,埋怨自己的胆小,后悔一意孤行地介入黑泽阵的生活。
没人会比他了解痛失所爱的滋味。
而这次,是他一手促成。
芥川曾经劝诫:“太宰先生,如果您实在难受,就哭出来吧。”
可太宰治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喉咙是干涩的,鼻腔是干涩的,眼眶是干涩的,他宛若黄土上最细微的一颗沙子,干涩得无处可逃。
嗡——
世界渐渐安静下来,又倏地被什么扰动起来。
在感受到身体的掌握权渐渐回归后——
倏地,太宰治猛地攥住四周碎掉的玻璃片,往喉咙狠狠扎下去。
啪。
但他没能成功。
有一种强硬的无形力量将玻璃碎片瞬间粉碎。
与当时扼住他想要阻拦黑泽阵时的感觉一样。
仿佛有个声音在暗暗讥笑。
放弃吧。
你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太宰治默然站在原地,渐渐地,仿佛想通什么一样缓缓抬头。
“为什么一定要把他从我身边夺走呢?”
当全部拆开绷带的太宰治一言不发时,看着要比在港黑更加令人可怖。
他的神色平静,痛苦之色渐渐消失不见,转而透着难以掩饰的麻木,冷淡的眉宇间除去冷漠,还有几丝难以察觉的癫狂。
“如果刚开始就没可能。”
“为什么要把他安排在我身边。”
最简单的问题,横在太宰治与黑泽阵中的最大问题就是,他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