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微好不容易聚起的勇气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脚一击溃散,她面带慌恐,浑身颤抖地跪伏于地,脸深深地埋在地上。
晋王力气大,眼看众人就要拦不住,一直静默的高明走上前揪住晋王的衣襟,给了他一巴掌。
这一掌响起后,整个大殿又恢复了原先的寂静。
青鸟被吓地后退半步,晋王惊讶地瞪圆了眼,他愣怔地盯着高明:“你……”
“闹够了吗。”皇帝严厉的声音响起,晋王被高明一把按回地上跪下。
皇帝觉着自己的头更疼了,像是有人拿着把斧子在劈他的头,他眉头紧皱看向王林语气缓慢:“她说的可是真的?”
王林上前:“所言其实。”
“晋王呢?”皇帝又看向晋王。
“父皇这事……”晋王脸色慌张欲想辩解,高明搭在他肩头的手不觉用力,肩上传来的疼痛刺?激着他,止住了话头,“是儿臣干的……”
话一出口,皇帝脸色明显更难看了,晋王咬咬牙,心中苦涩,高明撤回手退在一旁。
“但是,这都是六皇兄嘱予儿臣做的!”晋王抬起头手指向青鸟,“皇兄说,只要杀了陈世子妃,父皇就会对儿臣更加关注。”
面对出乎意料的指认,青鸟讶异,先不说他和晋王关系一般,就听这漏同百出的法子,谁会信是他这个才华横溢的人想出的?!
青鸟想不通晋王为何要用这么蹩脚的理由来污蔑他,谁给晋王的勇气?
不管怎么说,事已至此,他不能慌。
“皇弟,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青鸟笑道。
“皇兄这是敢做不敢认吗?”
“皇弟,你这分明是无中生有,若是你执意如此。”青鸟转身跪于地拱手道,“那只能请父皇定夺。”
所有的目光又回到了皇帝身上,他冷眼瞧着自己的儿子:“好,好的很,晋王管教下属不力,罚俸一年,禁足两年,魏王教唆皇弟谋害亲祖,罚俸半年,禁足一年。”
“父皇!”青鸟震惊地看着皇帝。
“闭嘴!”皇帝起身一掌拍在桌面,身体前倾,眼神晦暗不明,“别以为朕老了就糊涂了,你们做了什么,朕都清楚,管好自己,这件事到此为止,谁都不许再提。”
那之后,青鸟就被关在了自己府中,直到今日才出来。
他捏紧拳头,闭了闭眼,深呼吸了一会,才压下心中的怒气。
这时,身旁有个身影急匆匆地路过,扑到灵堂前,他站起身去看,那趴在棺椁上嚎哭的正是高明,身边还站着刘奇和朝中的几位重臣,王林手中还拿着圣旨。
“父皇您怎么就丢下儿臣去了呢?父皇……”
“王爷节哀。”刘奇上前安慰道,并扶着秦王高明,随后向王林使了个眼色。
王林会意,站在众人面前,展开圣旨宣读,众人恭敬的跪于地听旨。
“……秦王皇四子高明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着继朕登基,即皇帝位。”
洋洋洒洒一大段内容,青鸟仿佛只听清了这一部分,他多么希望自己只是幻听,可是周围的人一句一句“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却提醒着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脑子嗡的一声响,想起自己给秦王下的绊子,他只觉完了,瘫坐在地,可自己这十几年来的努力,却什么也没得到,他又心有不甘。
王林见魏王两眼发直没有反应,于是问道:“魏王可是有异?”
闻言,皇帝高明抬起头看向青鸟:“他怕是还沉浸在父皇先慈的痛苦中,没听清,让朕告诉他吧。”
高明一步步向青鸟走去,以胜利者的姿态,像先皇那般威严,居高临下地看着青鸟:“皇弟,醒醒。”
“?”青鸟仰着头看着高明,嘴角紧绷,他不明白高明什么意思,嘲讽吗?
高明见他眼中带着一丝疑惑,额头冒虚汗,攥着拳头,高明自觉好心地弯下腰:“别等了,七皇弟不一定回得来。”
闻言,青鸟一言不发,死死盯着高明。
铅灰色的天空,积着厚厚的乌云,仿佛用手一拧就能挤出墨来,内里裹着翻腾的银色闪电,伴着轰隆隆的雷声。官道两边的树木被大风吹的似有倾倒之势,风吹叶落,窣窣作响。风里夹着雨,细细密密,如牛毛,如细针,刺在身上,不痛不痒,但挡着视线,甚是烦人。
副将抹了一把脸,扬起马鞭挥下,好赶上他的上司——七皇子。
他们这一小队人自从接到消息后,就马不停蹄地往京都赶,连着赶了三天三夜的路,中途还跑死了一批马,越接近京都,风雨越大,持续的时间也越长,雨水浸透衣物,黏黏腻腻,冰冷刺骨,脑子都变的有些迷糊,现在可谓是人困马乏。
不过,顶头上司和他们一样冒着风雨都没有喊累停下休息,他们这些下属再累,也不敢上前说什么。
道路泥泞,马跑在上面一脚一个深坑,最后随着副将再一次挥鞭,跨下的马一声嘶鸣,倒在地上,他也连带被甩飞出去,摔在泥地里。
等他被人扶起来时,才发现七皇子的马也因疲惫匍匐在地。
他抹去了脸上的泥水,被人扶着一瘸一拐的走到七皇子面前:“殿下,可有受伤?”
“我没事。”七皇子抬头环视了一圈,见每个人都狼狈不堪,这雨也没有停歇的意思,英俊的眉眼皱在一起:“离这最近的驿站还有多远?”
他在问副将。
副将一愣想了想答:“一盏茶的功夫。”
“还挺近……”七皇子弯下腰拉紧僵绳往上提试图将马拉起,“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