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应该和他有关联。”
许岌又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是在哪儿——在抓那个偷拍犯的时候。罗迎当时也在,但他此时比那个男人还让许岌心生不适。
身后传来门向两侧打开的声响。
再无法顾及其他,许岌猛然撤了束缚,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向外面逃。
外面的漆黑和里面连成一片,什么都看不清。肩膀撞在硬如磐石的拐角,许岌痛得闷哼一声,骨头或许裂了。
每到这种时刻,许岌总会明确一个事实。他的生命中没有任何人能帮他。
没有。除了李澈。
但李澈已经死了。
他不应该来这里,不应该因为罗迎是所谓的“同类”,就理所当然地生出一丝信任。
真是脑子有病。
反胃,恶心,头痛,耳鸣,痉挛。
全身都在颤抖。
越绝望的境地,许岌就越是想笑。
很久以前被那些长辈拿棍棒抽打,他也忍不住想笑。
后来他离开那个家族独自生活,上了公立高中。
他趁着午休躲到偏僻无人的储物室发呆。门忽然开了,他以为是那些惹是生非的混混。
没想到是毫无交集的李澈。
这人递过他一瓶能量饮料,手指将他额前过长的碎发拨到一边,指背擦过他上午打架留下的伤口,说,不要哭了吧。
他当时没有哭,他明明在笑。他大骂李澈,王八蛋。
骂到第三个字的时候气堵住了,眼泪替代那哽咽的气息哗哗直流。
王八蛋。
他当时骂了一句这么幼稚的话吗?
沿着长廊他向前走,每一步都陷在湿透的棉花堆一般虚浮沉重。他费力地抬腿,往前面更远更暗的地方走。
回家。
很想回家。
回到那间小小的,温馨的,就算整整一个月的滂沱大雨,墙壁也不会渗水发霉的家。
溺死
这里的通道和展厅环环绕绕,互相嵌套,就像一座华丽的迷宫。
看不见路,也找不到出口。
许岌将终端的照明强度调到最大。那光线投向走廊远端,发散在黑暗之中。
前面好像聚着一层迷雾。
身后的门传来响动。
许岌回身。他以为已经走出很远。
原来连走廊的一半都不到。
有气息闯进鼻端,那是种许岌从来没闻嗅过的馥郁香味。
还有一丝秋季末苦橙的涩意。
是罗迎的信息素。没有攻城略地的闯入感,只是轻轻柔柔地,鬼气一般攀上人的躯体。
视线恍惚中有一团朦胧的黑影缓缓向这边靠近。
许岌眨了一下眼睛,黑影踪迹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