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
那蜿蜒流下的泪水。
再后来,李澈死了。
一个希望破灭,他又给许岌留下另一个希望。
自己是孤独的,和这个世界的联系只剩下安予。从今以后,也将孤独地活下去。
时常失眠,忍着头痛走到阳台给花浇水。拿着喷水壶一株株浇淋,而后沉默地看着外面拥挤不堪的房屋和街道。
还有一些住户亮着灯,半夜的薄雾浓云散不开,笼罩着整个街区,透出亮光的窗户像是一个个亮起的电脑屏幕,幽幽的,晃着眼睛。
总是习惯性想从裤袋里掏出烟来,一摸却是空的。他忘记自己戒烟了。这时总会苦笑,笑着笑着眼泪就流进嘴里。
味道苦涩怪异。
那些所谓的疼痛和难受,在这日复一日的煎熬中化成了浑浊又发臭的雨水,连绵不断滴落在心底的空洞深渊。
太累了。计划什么的,也无所谓了。很想就这么平静地睡下去,再也不醒来。
他喜欢睡懒觉,上班的日子李澈每天都催促自己。
正如现在。
有谁猛地推了自己一把。
再熟悉不过的声音贴着耳边响起。
“睡这么久,上班都要迟到了。快离开这里。”
还有另一个声音。
“如果你能醒来,我会放你走。”
于是极其缓慢地,睁开眼睛。
无言
一旁的人正安静地注视着自己。
他似乎很久没睡,眼下隐约泛着青紫的黑眼圈,满脸疲倦。
许岌感觉已经过了很久——又像是只是浅浅、稳稳地睡了一个长觉。
“你是谁?”久未发声的声带干涩嘶哑。
江凛时的呼吸滞了一瞬,脸上浮现的表情复杂多变,深墨色的幽暗眸子辨不明情绪。
“开玩笑的,”许岌嘲讽地开口,“我怎么可能忘了你?”
他眸中有什么情绪流转而过,沉默许久只是轻声道:“你醒了。”
几名医护人员快步走进,给自己检查了一遍身体后又离开。
被枪打中到现在仍然没有任何实感。为什么萧也会忽然开枪向自己射击?他最后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许岌望着天花板思考了一会,忽然又想起意识拉回来之前脑海中回响起的最后一句话语,视线转向江凛时。
“你说过会放我走。”
“我很无耻,”他起身,一字一句像是临时在字典学到的那样生硬机械,尾音渐弱,“所以不算数。”
我杀了你……虽然很想这么说,但打不过他,也杀不了他,除了平添怒气之外没有任何用处。
许岌不再看他,淡淡道:“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