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已经开口,李雁只能顺着继续说:“……娘胎带的,天生如此,从没告诉过任何人。”
这话,后半句是真的,前半句是假的。
蒋子文看着他一脸真诚说着半真半假的话,发出绝杀问:“既然能堪破生死,你那一家是怎么被杀的?”
好容易敲开河蚌的一条缝,自然死死钉进去,用匕首在里面绞一圈,带出肉泥!
漂亮的黑瞳肉眼可见暗淡了下去,成了一颗脱了水的贝壳珠子。
“……我只能勘生死,不能改命数。”
呵。
蒋子文一脸轻蔑。
既然能勘破,那必能能改。
就算捅破这天,他也要强行改命!
“那我的命数呢?”蒋子文凑近了,鼻尖都快凑到他脸上,宛如恶魔低语。
“你是我看到第一个改了命数的。”李雁说,贝壳珠子浸到水里,慢慢泡开,舒展得有光泽。
说不定,你就是那天命之子!
他的心思活泛开来,算盘珠子又晃了晃。
朕自然是天命之子。
蒋子文思忖,怪不得李雁当日能放自己一马,原来是笃定自己会死。
别人都道他李菩萨,真应该把了皮扒了,让人看看这是怎么一副黑心肝!
“李菩萨。”蒋子文突然笑了,指尖点着他的下巴,“你猜,如果众人都知道,你能堪破生死,会不会把你门槛给踩塌了?”
岂止是把我门槛踩塌了!
指不定我就要被人关起来,锁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天天被迫给一个个人像面。
李雁伸出手去推他,烛火下,莹莹白指多了一抹让人安心的暖色。
李雁眼珠子转了转,伸手直接抚摸上了蒋子文的脸:“咱们这算是,互相有把柄了?”
换做旁人,这时候就该恶心退开了。
蒋子文一把拽着他的手指:“我先把你手指全剁了!李雁,你给我记着,我要是死了,一定要你的狗命给我陪葬!”
“我这条狗命,配不上,配不上。”李雁端详着自己白皙的手指,谦虚地说。
好你个蒋子文,这仇我是记下了!
下次再见到,怎么也得往你那酒盏里下点巴豆——不让你跑个八百遍茅厕我就不姓李!
蒋子文:行啊,我看到底能放倒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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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功宴再热闹,城主府的众人也该渐渐散了。
上阳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雨浥轻尘,柳色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