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半大的孩子,一个月怎可能挣半吊子钱?
李雁倒是知道不少功夫深的绣娘,一个月能挣二十两,可那是手下十年的水磨工夫,还得有人教有人带,做工最好的年岁,也不过就那么年,后面眼睛也瞎了,看什么都朦胧。
“既然你能挣半吊子钱,那你爹娘就更不可能把你换走了。”李雁说,“别想着跟着我们,好好回家过日子吧。”
那妇人正想拽着小姑娘走,李雁又叫住了她:“这孩子,算是我寄养在你家的。”
那妇人的眼珠转了转:“既然是寄养在我家,每个月少不了银钱。”
李雁被噎住了,他指着姑娘说:“她的女红,够抵你银钱了吧!”
妇人看了女儿一眼,没当场拆穿她。
好在这孩子够大,也能帮着做些活。
以后再大个一两岁,就能嫁了,然后还能换一笔钱回来。
“你听这位师傅的话。”妇人拉着女儿的手,把人往外拽,“你跟娘回去,娘还能心疼你。”
小姑娘终究是没再说一句话。
小金拽着他师傅的袖子,李雁不为所动,心冷如铁。
“咱们把她送到侯府去吧。”小金扯着大声道。
与其是说给李雁听,不如是说给那对母女。
“侯爷?”李雁冷笑,“你能进侯府的大门吗?”
没了师傅,他什么都不是。
小金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知道此生都不该与她们再生交集,依旧三两步地跑上去,拽着这姑娘的后腰带:“你叫什么名字?”
姑娘转头,一脸冷漠,好似刚才被救的不是她:“重要吗?”
小金只觉得心里难受:“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抿着唇,依旧撬不开。
倒是她母亲,轻轻地说:“叫燕子。”
雁子?
“春天的燕还是秋天的雁?”小金问完,觉得自己傻极了。
哪有人叫雁子的啊。
“有区别吗?”
“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常相见。”小金抓抓头,“好名字。”
“我名字可没那么好。”小姑娘说,“无非是来了燕子,家里便吉利罢了。”
那些文绉绉的东西,我听不懂。
“你和我师傅一个名字。”小金想法安慰她。
“同名不同命罢了。”小姑娘说罢,转身便走。
她的娘暗中用力,抓了她的手。
“你们一定会好命。”小金说。
那妇人赔笑了两下,追着那小姑娘,拍了一下她的背。
小金转头,就见李雁已经把车赶到他面前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他师傅拎了上去。
两个人一起钻在车里。
李雁的脸色很难看。
你难看?你凭什么难看?
小金看着李雁放大的脸,瞪大着双眼,硬是把委屈憋下去,就是不让眼泪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