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仁顺端起了长辈架子:“这是哪儿的话?你父亲平日对你的教导,难道都在这西麟喂进了狗肚子里?”
沈常安掸了掸衣袖,回得漫不经心:“那还得感谢各位叔伯,能说服父亲,亲手将我送进狗肚子里受教。只是,墨叔这般教训我,就不怕我父亲知道了,说你指桑骂槐?”
墨仁顺摇了摇头,摆手道:“如今整个伽兰都厌恶你至极,更别说你父亲。你若真是为了伽兰好,就不该活着回来。你可知,此次回伽兰,有多少人因你吃官司?你父亲,首当其冲。”
沈常安笑道:“你瞧,这都还没出西麟地界,墨叔就已经不觉得我苦了。”
墨仁顺冷哼一声,随即闭上眼:“别的不谈,你父亲若是知道,堂堂男儿当了他人男宠,必定会羞愤地将你从沈家祖籍中除名。”
沈常安倒也不恼:“哎呀,我当被西麟俘虏那日,父亲就已经知晓了。怎么?去时引以为荣,回时倒引以为耻了?”
墨仁顺气得手抖,可最终还是没再多说什么。到底还在西麟地界,沈常安如今作为西麟特使,按照官级,还要比他大上一阶。
沈常安懒得再与墨仁顺言语,侧过身,掀开轿帘向外看去。
只一眼,便瞧见了跟在马车之后的阿珂。
阿珂骑着战马,见沈常安看见了,便干脆轻甩缰绳,将战马骑至马车平行。
他道:“领主让我护你出西麟。”
沈常安神情淡漠:“多谢。”
“不必。”阿珂没用正眼瞧他:“子穹让我带句话给你。”
沈常安看着他。
阿珂道:“本是要将你就地处决的,可想了想,你回伽兰也是非死即伤,这种事,还是让你们自己人动手更好。”
沈常安听闻,随即轻笑出声:“他倒是关心我?”
阿珂:“……”
沈常安转身靠回车壁。
比起与墨仁顺同车时听到的那句辛苦,子穹的气话反倒让他心情愉悦。
马车窗传来两声敲击,把快要睡过去的墨仁顺给惊醒了。
“什么人?”
见沈常安掀开帘子,马车外跟来的人是谁,他才笑着拱手:“原是领主干将。”
沈常安没搭理墨仁顺,问阿珂:“何事?”
阿珂道:“你虽是该死之人,但到底是在我西麟地界,若领主没说要杀你,没人能动得了你。”
这话显然不是说给沈常安听的。
墨仁顺也是个人精,笑着附和道:“微臣定将沈特使平安送回伽兰。”帘子放下。
马车窗又传来了两声敲击。
沈常安再次将帘子掀开。
阿珂:“特使别忘了,答应领主的事一定要做到,若做不到,即便远在千里之外,我们也有的是法子杀你。”
沈常安:“知道了。”
不想帘子才放下,竟是又传来了敲击声。
这回就连墨仁顺都觉得有些烦了,可言语间还是礼数周全:“沈特使,微臣不明,这西麟领主究竟是要护你,还是要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