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住,杨家的男儿,从不是轻易言败之人。你的眼泪,是为逝者而流,但你的脊梁,应为生者挺立。”杨业的灵魂低语,尽管这些话不会被听到,但他相信,某种意义上的精神传承,会以另一种形式激励着杨烨。在杨业的注视下,杨烨似乎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温暖与力量,他的身体微微一震,眼中的绝望逐渐被一种坚定取代。杨业知道,这是杨家精神的传递,是跨越时空的鼓励,让杨烨在绝望中寻找到重新站起来的理由。
“站起来,杨烨,为了你的家人,为了你的孩子,更要为了你自己,让杨家的名字,无论是在古代的战场上,还是在现代的生活里,都永远闪耀着不屈的光芒。”杨业的灵魂在虚空中回响,仿佛是给杨烨,也是给所有杨家后人的永恒誓言。李叔华的内心仿佛被万千虫蚁啃噬,每一道责难的话语,每一个伤心的哭泣,都化作无形的鞭子,抽打在他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他站在杨锦城病房的门外,身形不自觉地微微颤抖,目光穿过门缝,定格在那张年轻而安详的脸上,那抹最后的微笑如同锋利的刀刃,切割着他灵魂深处的每一寸土地。李叔华的身躯在李还君的搀扶下显得格外沉重,不仅是病体的虚弱,更多的是心灵的枷锁。他的眼神空洞而迷茫,仿佛在那一瞬间,唐玄宗的威严与权力都已烟消云散,只留下一个满心悔恨的父亲。他听见了杨珏琅撕心裂肺的“哥哥!”二字,那声音像一把尖锐的匕首,直插他的心脏,让他痛不欲生。接着,是佘红那断断续续、几乎窒息的哭泣,那是母亲失去孩子的绝望,也是对他无尽的控诉。
“是我…是我害了他…”李叔华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混杂着悔恨与痛苦。他想要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已经无话可说,所有的辩解在杨锦城那永恒的微笑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李叔华的目光转向李还君,那滴落的泪水仿佛是对他最严厉的谴责。他意识到,自己的儿子,这个即将失去挚爱的青年,也在承受着因他而起的苦果。李叔华伸出颤抖的手,试图触摸李还君的脸颊,想要抹去那滚烫的泪痕,却在半空中停住,似乎连这样的动作都成了奢望。“还君,是我错了,我愿意承担一切,但请你告诉我,我该如何才能弥补?如何才能让杨家和李家不再背负这沉重的枷锁?”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恳求,但答案,或许他自己也知道,有些错误一旦铸成,便是永生的遗憾。
病房内外,两个世界,两种痛楚,却同样在寻找着救赎与和解的可能。李还君的控诉如同重锤,一下下敲击在他的心头,每一下都让他无法呼吸,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窒息。他闭上眼,脑海中闪过杨锦城的一幕幕:那个总是带着阳光笑容的少年,勇敢、坚定,却因为自己的私欲,被推向了命运的深渊。他想象着杨业若地下有知,会如何质问自己,那份来自历史的拷问,比任何现实的责备都更加沉重。
“我我怎么就成了这样的父亲?”李叔华喃喃自语,声音低沉而破碎,充满了自我质疑。他猛地睁开眼,眼眶湿润,视线模糊中,仿佛看见了自己与杨锦城之间那条不可逾越的鸿沟,那里充满了误解、牺牲和无法挽回的遗憾。“我原以为,我所做的一切是为了家族,为了保护你们,却未曾料到,竟是亲手将你们推进了更深的黑暗。”
他转头望向李还君,眼中既有请求原谅的渴望,也有深深的自责:“还君,我我对不起你,对不起杨家的孩子们。我的愚蠢和贪婪,让一切美好支离破碎。现在,我愿意承受所有的后果,只求能有那么一丝机会,能够减轻他们所承受的痛苦。”李叔华的双手紧握成拳,指甲几乎嵌入肉中,这是他内心斗争的外在表现。他内心深处的矛盾冲突,就如同两军对垒,一边是长久以来对权力的追求和家族荣耀的执着,另一边则是对亲人深沉的爱和无法抹去的愧疚。这场无声的战争,让他痛苦不堪,却又无处宣泄。“如果可以,我愿意用我的余生来赎罪,”他低声说,语气里满是沉重和决绝,“即使这份罪孽沉重得让我无法抬头,我也要尽力去弥补,哪怕只能减轻他们心中的一点点苦楚。”李叔华的这一番话,是他内心矛盾冲突最直接的体现,也是他对过去所作所为深刻反省的开始。在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家族领袖,而是一个背负着沉重罪孽,渴望救赎的父亲。杨业的灵魂在虚无的边缘游走,他没有形体,却能感知到世间的一切情感波动。他的目光穿透了生死的界限,落在了李叔华那饱受煎熬的身影上。面对这位曾亲手将自己的后辈子嗣推向深渊的男人,杨业的心境复杂而深邃。起初,一股怒意如同烈火般在他灵魂深处燃烧,那是身为父亲本能的愤怒,是对无辜受到伤害的强烈抗议。但很快,这股怒火被一种更为深沉的情绪所取代——那是一种对人性弱点的理解与悲悯。
“李叔华啊李叔华,”杨业在虚空中无声地叹息,“你我虽身处不同世界,但为人父的心,我何尝不懂。权力与欲望,常使人盲目,让人在不知不觉中步入歧途。你的痛苦,我感同身受,因为它同样折磨着每一个因你错误选择而受伤的灵魂。”
杨业的灵魂并未选择报复,亦未发出责难的言辞。他明白,真正的惩罚,往往源自内心的自责与悔恨。他仿佛能触碰到李叔华那颗正在崩溃边缘挣扎的心,看到他内心深处的挣扎与觉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