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苏禾安全然不担心梁玉英会弄砸了。
可就在苏禾安身侧灶台的容盼不觉得。
“这苏小娘子未免过于托大,她自己是得了机缘,我昨日去打听过,她带来的这个妇人不过是个普通村妇,曾经也就跟在那做包子做得不怎么样的苏老板身后打打下手。”容盼从苏禾安入场开始就心不在焉的,自己的菜随随便便地料理着,心思全放在偷偷观察苏禾安上了。
他身边那两个容家派来的帮厨心里急得不行,却又不敢逆了这位少年天才的意,只得苦哈哈地附和。
心中却在暗道:那妇人不见得会把那什么红豆泥毁了,倒是你容大公子面前的肉已经不成样子了!
苏禾安不知身边同行心里的小九九,有梁玉英帮着炒红豆沙,她便开始准备油面筋。
入场之时便开始醒发的面团如今已经非常松弛了,苏禾安去不远处打了一大盆清水,将笊篱半浸在清水中,再把面团放在笊篱上。
接着,取了两根筷子开始搅拌黏糊糊的面团。
这还是她在现代的时候偶然之中学到的洗面筋的方法,比起直接上手在清水里搓洗,省时又省力。
笊篱下的清水逐渐从清澈变成面粉的白之后,她又重新打了清水,如此反复了次,再次搅拌面团之后清水不再变得浑浊,便是面筋做好了。
苏禾安仔细地将做好的面筋等分成许多个大小均等的小球。
面团不多也不少,恰好分成三十个。
到时候每种颜色的米糕各做十个。
也算是十全十美了。
这厢苏禾安洗好了面筋,身侧的梁玉英也把红豆沙炒干了。
没有糊,也没有过于滋润,一切都刚刚好。
苏禾安满意地点了点头,余光一瞥,居然看见那容盼满脸不屑又不可思议地望着这边。
她可懒得理这样的怪人。
天才她见得多了,若是心态不好,最终也只会沦为伤仲永。
苏禾安用筷子挑了些热腾腾的红豆沙尝尝味道,又往里面补了些白砂糖,再次翻拌均匀之后才让梁玉英把红豆沙从锅里盛出来。
刚炒出来的红豆沙呈深红色,细腻绵密,又保留了一些恰到好处的颗粒感;豆香味中和了麦芽糖的甜腻,很是诱人。
苏禾安趁着把红豆沙搓成一个长条,再分成十来个剂子。
米糕胚子也都蒸好了,苏禾安揭开锅盖,等到缭绕的蒸汽散去,金黄的、粉红的、白如和田玉的米糕整整齐齐躺在蒸锅里散发着诱人的米香味。
“好漂亮。”梁玉英看着锅里的米糕,擦了擦手,对着苏禾安笑道。
苏禾安把白色的米糕先拿了出来,切了一小块递给梁玉英:“尝尝?吹一吹,小心烫。”
“要是苗安知道今日我来给你打下手能尝到这么多吃的,不知会有多后悔。”梁玉英接过米糕的时候眼前一亮,这米糕拿在手里就软软糯糯的,若是吃到嘴里,不知得有多好吃。
也不顾苏禾安说的烫,她直接就是一口:“好烫!”
苏禾安没忍住,扑哧一笑:“阿娘,这还没加馅料呢,也没那么好吃吧,”
梁玉英摇摇头:“你对自己的厨艺认知还是不够清楚。”
“这米糕不就是按照最普通的方子做的?”苏禾安没少被夸在厨艺上的天分,但就这普普通通的白糖米糕能有什么特别的?
梁玉英侧着头思考了顷刻:“闻上去就可香了!也许是你的米粉和水的配比,也许是你蒸的时间,总之这米糕入口能感受到很微妙的韧劲,细细品味,又觉得细腻,你说奇不奇怪?而且你做的米糕米香味很浓,吃着不会因为过于甜腻而败胃口,最重要的,完全不会粘牙……”
梁玉英夸得认真,苏禾安听得满脸通红,低着头摆摆头:“好了好了,阿娘,时间紧张,咱们还是继续做菜。”
也没有那么好吃吧……苏禾安又切了一小块米糕自己尝了尝。
似乎……是比她在现代做得要香不少?
再试一口。
估摸着是那箜饭铺子老板的米确实好,也难怪那日冯院长会特意夸一句。
苏禾安有些期待一会儿的粉蒸鱼了。
按捺住内心的激动,苏禾安将三碗米糕都切成了小方块,再换了一把更加秀气的刀,沿着米糕块的边缘小心翼翼地切开,只留下一小点表皮作为链接,让上面这一小块变成一个盖子。
接着,便把中间的米糕掏出来,填上还热腾腾的红豆沙。
“你这主意好,我还在想你要怎么夹馅,难道是切成片再迭起来?那样岂不是会散开?”
苏禾安一边填豆沙馅,一边回答道:“其实这原形是豆腐箱子。”
“豆腐箱子?”
“把卤水豆腐先下油锅炸,炸好之后就像这样切开,然后往里面填炒好的馅料,馅料不拘搁什么,我想这如果真的能拿下白云书院的铺子,我们可以卖这个,每个季节根据时令往里面填不一样的馅。”
苏禾安这边正畅想着未来,变故陡生。
油面筋酿肉(上)
容盼给摆盘的萝卜雕花的时候,不小心用刀划伤了自己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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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盼其人,十四岁那年在容家内部的比试中赢过自己的长兄,从此便做了容家醉仙楼的主厨。但他赢得并不光彩。
他是精通刀工的少年天才,他的兄长容瞻则是在甜点与调味上颇有些奇思妙想。
其实容家老爷子最看重基本功,比起时不时灵光乍现做出新菜的容瞻,他向来都更偏心刀工精湛利落、游刃有余的容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