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将军的政敌以外,应该还有别人的……叫什么来着……天什么众!你们的人也在这里吧!”
在院里的人,没听懂的人觉得没头没尾一脸迷茫,听得懂的人差点脚底一滑当场摔倒。
——虽然天导众的人确实在这里……但是你到底知不知道情况啊!!幕府背后是天人组织控制这个姑且还是秘密喔!没挑到明面上的!将军本人都不一定和天导众直接打过交道啊!
然而像三郎这种几天之内就能知道天导众的名字甚至还传过话的人,根本是按下了快进键就没停下来过。只能说万幸的是三郎没把天导众的名字记住,也就在那些被莫名其妙召集在这里的侍卫小姓们看来更像是将军纵容下的胡言乱语。
三郎本人也没有从记忆中深挖天导众名字的想法,径直说了下去:“总之,被说中了就加快进程太小孩子气了。这样吧,麻烦帮我转告一下——”
他不期然与坐在远处围墙上的少女对上了视线。
少女剪着非常整齐的妹妹头,歪带着天冠,肤色也是毫无血色的瓷白。她的相貌是毫无疑义的漂亮,但在那清纯美丽的脸孔中,又微妙地掺杂了一点不属于外貌年龄应有的妩媚。这种妩媚不像是女性自然而然散发的风情,而是更加神秘和具有诱惑力的、从不属于人类的部分透出来的危险。
有长相更加非人的付丧神陪在身边的三郎完全不带怕的,敷衍地挥了两下手就自顾自地继续道:“既然这么迫切想要推行回收法令的话,那我也来帮忙吧。不过在牢里的那几个人要交给我来用。反正都这么着急了,给我用也没关系吧?”
“虽然你们之前也派了人来,但是感觉上不太合得来。所以还是麻烦你们带话了!就是这样!散会!”
明明是被将军叫来但始终没看到将军出面的这群人,从头到尾都保持着鸦雀无声。一大部分是真的满头问号,只是平白无故傻吹了冷风;剩余部分则暗暗记在心里,在三郎就差把天导众指名道姓说出来的时候就提高了警惕,自然不可能将这些话简单忽略过去。因此这次三郎的单方面传话,只能用四个字生动形象地进行描述——“懂得都懂”。
等三郎再看过去的时候,那个犹如日式人偶般精致中又有些许妖异的少女已经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只是歪了歪头,三郎(48岁)很干脆地就把这个少女抛到了脑后,也不管那些侍从小姓有没有继续散开,大步踏回来就将喇叭往将军手里一塞。德川茂茂还有点两眼放空——一开始是被噪音刺激的,之后就是被三郎完全不带犹豫的话震惊到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将军本想握住三郎的手,奈何后者动作太快,只能改为小心翼翼地握住喇叭,问道:“天导众已经找上您了吗?是因为我吗?”
三郎恍然大悟:“啊,最开始忘了问了!不过也没什么差别……我也在准备找他们。如果是因为你来的,那帮了大忙喔!”
“……不,多谢您的宽慰。”德川茂茂摆了摆手,神情在透过和纸光线中仍是端肃的,只眉眼间流露出些许无奈来,“不过,我也想请教您。按照信长公你之前说的,愿意帮忙促进新旧币更替的话,您难道也觉得这样一比一的兑换是合理的吗?”
在江户的第二十四天
“你怎么会这么觉得?”三郎莫名其妙道。
德川茂茂顿时就有些放松了:“那果然您也觉得这不合理,不过如果要推行的话……”
“不是啊。”三郎困惑道,“发布这种政令只有需不需要,去想比例多少还有是否合理没有必要吧?”
三郎说这句话的口吻还是淡淡的,但他的话语却无可避免地在德川茂茂的心中搅起风浪,让这个年轻的、迟迟未能掌权的将军露出了又像是恍然大悟、又像是难以接受的表情。
——而这也是三郎干脆拒绝桂小太郎的原因。
正是因为这个国家如此摇摇欲坠,攘夷组织才会一直具有生命力,就算真选组、见回组、天人都有更加强劲的武器,他们也无法将攘夷组织完全根除。因为攘夷志士本身就代表着普罗大众最基本的、想要从不断坠落的现状中挣扎出来的渴求。是因为幕府一直在施与伤害,才会有攘夷志士的回击。
……那若是幕府与攘夷志士之间真的矛盾无可调和的话,为什么会有银时、西乡这种原·攘夷志士选择脱离队伍,放弃攘夷的理想呢?
尽管德川茂茂一直没有掌握实权,只是天人束缚下的傀儡。但是,一国的征夷大将军都能在这件事里优先共情那些真正受到损伤的普通人,为什么这个国家仍然会给人如此无望的感觉?
三郎在德川茂茂的视线中满不在乎地顺口道:“我之前也因为军费不够向堺市要钱来着。会这么做当然就是因为需要这么做才行啊。”
如果是为了杀鸡取卵,那么天导众深入这个国家内政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了,早就有机会可以做这种事。回收黄金的过程里会有贪腐、会有暴利、会有流血事件……可是追根溯源,幕府会提出新旧小判兑换的政令,仍然不是突发奇想,而是已经到了必须去做这种事的地步。
让一个国家机器动起来是有前提的。
民众受苦是事实,而幕府会回收黄金,原本也是因为经济能力已经在不断下降。最根本的力量一是暴力,二是经济。幕府以天人、以热武器装备好了暴力,然后再以搜罗黄金的方式来维|稳经济。
不是什么见钱眼开。也不是什么为了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