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黎这样想着,晶亮的黑眸望着天花板。
她没忘记裴远珩说的话,而眼下也只有裴远珩能帮她了。
裴远珩到了老太太的房间,自然是知道老太太的意图。敲了门进去,老太太正翻着老旧的照片,右手手腕上的祖母绿搁在泛黄的照片上,显得有些刺眼。
“您,找我?”
“珩儿,送她回去吧。”
裴远珩眼底划过一丝幽暗,他脸上始终是淡淡的表情,可周身散发的气场却是让老太太忌惮。
她微微叹了口气,合上相册对上裴远珩的眼,却怔了怔。“珩儿。”
“她是在裴家出的事,裴家自然要负责到底,这些事就不劳烦母亲操心了。”他冷了语气。
“正房斗不过小三,母亲,你觉得今天的事情会这么轻易结束吗?”宋宛一怔,眼神变得黯然。
“不管怎么样,这都是贺家的事情。”
“岑东的母亲可是裴家人。”
“你……”
他这是非插手不可了吗?
“没有一点手段,是无法立足的,这个道理母亲不会不知道。”
宋宛叹了口气,脸上浮现出担忧的神色,“珩儿,你才刚回国,家里的事情……”
“母亲顾好自己便是。”他打断宋宛的话,“想要动我,他们还没那个能耐。”
哎。
宋宛闭眼,儿子越大就越是疏远她了,她自然是知道儿子这几年在国外的事情,可她到底还是担心啊。罢了罢了,该来的总会来,她拦也拦不住。
裴远珩回到房间时
沈黎已经回去躺好了,这会儿闭着眼睛呼吸均匀,怕是真的睡着了。裴远珩拉了凳子坐在一旁,灯光下,她安静恬淡的笑容让他觉得心安。
他就这样一直看着她,晕黄的灯光似一层薄雾,笼罩着,这一刻显得格外的舒心。他伸手,捏着她细弱无骨的小手,略显粗糙的指腹磨蹭着。
睡梦中的人似乎有些不安,抽了抽手,却被男人握的更紧了。那温温热热的触感像是电流一般传递,沈黎嘤咛一声,侧身找了个更为舒适的姿势,睡得更沉了。
夜,更深了。裴宅的宾客纷纷散去,这座纷繁的老宅此时静谧的可怕。
大厅里就只剩下裴家的人了,大家都坐在大厅里等着看热闹,坐在上端的老太爷此刻正气定神闲的扫视众人,随后将视线定格在裴琳身上。
“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黎怎么说也是他的外孙媳妇,虽然他对沈黎有诸多不满,可在裴家地盘上出的事,他裴庆成难辞其咎。
裴琳一抖,战战兢兢的低着头不敢跟老太爷对视。“爷爷,我……”
“是沈黎她自己跳下去的,还拉着沈鸢,我看她就是故意的。”裴琳咬了一下嘴唇,她越想越不对劲,虽然她是推了沈黎,可也没那么巧吧。
“是吗?”
裴庆成眯着眼,那一双善于捕捉的眼里此刻分明是透漏出不信任。他好歹也是当兵出身,一身浩然正气,对于这班儿孙里,没一个满意
的。
他目光移开,四下看了看,“老七呢?”
“小叔叔在楼上呢,也不知道沈黎那个狐……”裴琳噤了声,惊吓的往后退了一步,躲在裴诺的身后,一双乌溜溜的眼睛这会儿写满了惧意。
裴庆成顿了一下,侧头看过去,就见裴远珩站在楼梯口,单手插在口袋里,神情淡漠。他的眼没有定位在任何一处,只是扫过来,凉凉的,他抿着唇,眸里一道狭促的光闪过。
“很晚了,有事明天再说。”
甫一说完,裴远珩便转身上楼。
“小叔。”裴诺出声,撇开裴琳的手,毫无惧意的迎上裴远珩的眼,“这么晚了,沈黎不回家,贺家那边似乎也不好交待。”
裴诺这么一说,裴家的七大姑八大姨的开始纷纷开口。裴远珩笑了笑,似漫不经心的口吻,可让人听着却有种不容置喙的威严。
“贺家的事情用不着你操心,至于沈黎,在裴家出事,自然是要给她一个交待。”他说着,唇角一勾,睥睨裴琳,“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再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大厅里这会儿安静的让人透不过气来,裴琳哆嗦着却是再也不敢说话了。
“爸,您看老七他……”说话的是裴家老二,瞧自家女儿受气,裴远江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只不过碍于老爷子,他又不得不隐忍。
裴庆成斜了一眼裴家老二,拐棍杵在地上发出尖锐的响声,“没听到老七说吗?散了,都散
了。”
裴家老太爷发话了,饶是谁再有意见,那也是不能说的。在裴家这样的大家庭里,不该说的不要说,该说的也要挑人说。
老太爷冷冷的扫过裴琳,只觉得这几个儿孙里,一个赛一个让他头疼。
要说贺家这边,因为贺岑东跟沈黎不在大宅子里住,所以今晚在裴家发生的事情,自然也是不知道的。还是裴家老三觉得不对劲,这才打了电话给贺岑东的母亲裴远晴。
裴远晴一放下电话,便忧心忡忡,急急忙忙给贺岑东打电话。贺岑东正在医院里,沈鸢才刚刚抢救过来睡着。他坐在床边看沈鸢安静的睡颜,心却一点一点的往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