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沈黎跟他要股份,分明是想要瓜分他在贺氏的地位。
蹙眉,他看着她,沈黎也知道他在犹豫什么,轻笑道,“我不是为难你,放心,就算我拿到了股份,我也不会给别人。”
“在贺氏这几年,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她笑了笑,目光坦然,“我只有这一个要求,你答应了,我们就离婚,从今往后,我们……再无瓜葛,我也绝不纠缠。”
她说道,仿佛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终是站了起来,与他对望,才觉得他们似乎从来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贺岑东也看着她,内心纠结。不可否认,他的确是想要离婚的,可就在沈黎说出再无瓜葛时,他竟会觉得提不上气来。那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他不知道,一点儿都不知道,只是在看向沈黎那一张从容淡定的脸时,再也淡定不了了。
“我给你时间考虑。”她扫了他一眼,发现他还维持着那样的动作,仿若雕塑一般,不曾动弹。
“你若考虑清楚了,找我,等与裴氏合作的第一期工程结束,我们……就离婚吧。”
她走了,头也不回,只剩下这一室清冷。
贺岑东突然觉得这六月的天,竟会这般的冷硬。桌上沾染了一层灰,这房子里每一处角落都透露出生冷。他已然是记不清到底多少时日未曾归来,也记不清这三年里,他究竟来过这里几次。
他走过去,坐在了沈黎方才坐下的位置,还
带着暖意,这糟糕的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她身上的一丝香气。
蓦然,他想起了几年前,在度假山庄时,沈黎第n次跟他告白,而他只是说了一句,那就证明给我看。
那时候是暮冬,天气极冷,她从二楼阳台上义无反顾的跳下去,一头扎进了冰冷的湖水里。
他那个时候恼她,讨厌她给他出了难题,给他难堪,后来扬长而去。而后……
他瞳孔微一收缩,手指上夹着的烟却已然燃尽,烫了他,措手不及。
他恍然觉得四周冷极了,就跟那暮冬里的湖水一样,冰冷彻骨,恍若一种东西在流失,而他根本就来不及抓住。
这城西的规划也算是敲定下来了,沈黎忙前忙后的,基本是脚不沾地的那一种。其实她大可不必要这般拼命,不过是她怕自己闲下来,又会后悔自己的决定。
转眼就到了七月,工地上已然在施工建设,而这期间,沈黎几乎每隔几天都会来一次亲临现场。带着头盔,穿着简单的工装,整个人晒得黝黑,完全变了一个样子。
“沈工,您也不必每次都来,兄弟们跟您保证,绝对不会出什么岔子。”
这工头一开始还对沈黎略微不满,认为她一个姑娘家的,凭什么管他们的事情,可这一个多月下来,让他改观了不少。
这姑娘工作踏实,最主要的是不怕苦不怕累,吃的用的都跟他们一个样。而且工作还十分认真,上回出了小事故,
也是沈黎第一时间解决下来,所以他对这姑娘那可是佩服着。
沈黎笑了笑,喝了口水,太阳大的睁不开眼,她指了指旁边的空地,“过去坐坐吧。”
“沈工,有人找。”
沈黎眯着眼,就见不远处,一男人站在那儿,手里撑着伞。
“是你男朋友吧?”
“不是。”沈黎笑了笑,“我过去一趟,你们抓紧时间。”
她笑了笑,露出一口小白眼,跟脸上那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沈黎跑过去,才看见男人皱着眉,似乎不悦,“你怎么不接电话?”
沈黎四下摸了摸,淡然道,“忘了带,有事吗?”
“那件事,我答应你。”
她忽而抬头,一阵干燥的风吹过来,凌乱了发丝。沈黎怔了怔,良久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点头,“好,我知道了。”
她说完,看了男人的脸,“还有事?”
贺岑东看着她,一个月不见,她似乎瘦了,也黑了,变得……丑了。可那双眼眸却还是先前那副模样,平静无波。
他忽然就觉得自己真是傻了才会站在这儿跟她说话,一个电话的事情,再不济,也有的是时间找她。可他就是脑子坏掉了,才在听到她助理小齐的话后跑来这里找她。
沈黎看他那表情,还以为她是不满意,这才又说道,“你放心,第一期工程也快结束了,不会耽误你很长时间。”
她的意思是,他只需要再忍耐几天。
可他却打心底里厌烦她这样同他说
话,可明明,现在的一切都是他想要的。现在一切都经由他的想法去实施,他怎么反而觉得不舒爽起来了?
“随你。”
他不耐烦的说道,一甩手,直接留给她一个潇洒的背影。
沈黎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走掉,开门关门,车子扬长而去,只留下漫天的灰尘。她忽然模糊了视线,那眼泪流到嘴角,混合着泥土,她唯有苦涩的笑。
他们,终于还是走到了这样的地步。
从沈黎那里出来,贺岑东就郁结的要死,他感觉沈黎不一样了,可又不知道哪里不一样了。
就连沈鸢打电话过来,他也是兴致缺缺,直到沈鸢担忧的声音传来,贺岑东才暗自懊恼,责怪自己竟然会因为沈黎的事情而忽略了沈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