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何物?”
“身上就带了二两,买不到稀罕的,”萧楚有些自责地说道,“对不起,我好穷。”
这话从神武侯口中说出来,显得可怜又好笑。
裴钰强压了笑意,萧楚这状态显然不大对劲,讲话也不七扭八歪了,有什么说什么,看上去有些愚蠢的真诚。
裴钰被他这表情栓紧了心,莫名开始隐隐期待,但又碍于萧楚在边上,于是装作不情不愿地掀开了玉匣。
随着匣盖逐渐揭开,裴钰微睁大了眼,看着里边的光景显露出来。
空的?
见他一头雾水,萧楚这个时候才笑起来,颇有些奸计得逞的自得:“耳坠还扔在铺子里没打呢,先买了个匣子回来,看来阿怜对我送你的东西很是期待。”
裴钰“啪”地合上玉匣,不禁道:“你这心智要是过了三岁,天底下的神童都要多上五成。”
萧楚道:“说得真好,我自小就被叫做神童。”
见萧楚真是有问必答,完全没有平日里那股含糊劲儿,裴钰手指稍稍蜷曲了一下,面色犹豫。
沉寂了很久,大概是看萧楚实在要困得睡着了,裴钰才缓缓地问出口来:“萧承礼,你上辈子也这么幼稚?”
“我上辈子……”萧楚似乎是在思索他这句‘上辈子’是什么意思,拖了一会儿才答道,“我上辈子被狐狸精骗了。”
裴钰追问道:“什么狐狸精?”
“心眼坏的狐狸精,说要跟我上床,然后又背后给了我一刀,把我捅死了,心肝脾胃肾都捅了一遍。”
他声音低低的,听上去有些像犬类的呜咽。
裴钰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随后镇静了一下,又问:“那这狐……狐狸精为什么偏偏恨上你?”
“因为我招惹他,他生气了。”
“你为什么招惹他?”
萧楚言简意赅地说:“新鲜。”
他顿了顿,又添上一句:“好看。”
京州的热夏只有在夜色沉沉时才会起清凉的细风,轻盈飘微,吹到皮肤上却是烫的,还把人的脸颊吹得绯红,羞赧的人总是容易恼恨,张口闭口说着“这风真是缠人”,却又在悄无声息的夜里偷偷挽了一捧在心口。
激得自己心潮起伏。
“你……”
裴钰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但萧楚已经倚靠在他肩上睡着了。
欺师
萧楚回府后的几日,裴钰意外地很听话,应他的要求跟吏部告了假,一直待在侯府养病,他自然高兴,还很大方地把书房让给了裴钰用作处理公务。
他觉得这人太有意思了,嘴上永远不饶人,可行为又是另一回事,仿佛心里装着两套准则,而且从来不会混淆起来。
“我上回说了,进屋先知会一声。”
萧楚半个身子还没跨进书房,裴钰就头也不抬地说了一句。
他笑道:“本侯自己的书房,知会什么。”
最近萧楚总拿这句话呛他,裴钰自知理亏,就不与他辩驳,依然在翻看着桌面的文书。
他把公文堆叠得井井有条,萧楚大概是头一回见到自己的案上能放上这么多文书,难怪近日明夷总和他抱怨,说下回要用马车去裴府把文书拉回来。
裴钰住在萧楚府上的这事情,虽说没刻意拦着,但他爹裴广那边还是尽量隐瞒,裴钰家中有位姐姐,很通情理,每回都是偷偷从裴钰书房里把公文拿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