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纪淮周勾唇一笑,没抬头,“嗯”着应声。
门外一阵克制不住的骚乱,许织夏越过伞檐望出去,看到几个路过的姐姐捂着嘴,偷看她哥哥,一副心潮澎湃的样子,还有人悄悄举着手机。
许织夏歪着脸疑惑,不得要领。
纪淮周有时很坏,会把说明书摊到许织夏的脑袋上,边看教程边拆磷酸二氢钾。
他们的身高差,她很适合当他的可移动小桌子。
许织夏老老实实顶着,眼珠子一会儿瞟向花池的小花苗,一会儿向上瞟他,乖声乖气问:“哥哥,这是什么花?”
纪淮周将兑过的水倒入洒水壶,似乎是分神了几秒,才不着痕迹地回答他:“罗德斯。”
他低下脸,“想养么?”
许织夏新奇地蔓延开笑意,很想点头,但脑袋被那张说明书封印住了,只好望着他满眼委屈。
纪淮周看得笑了,方才那一丝阴郁烟消云散。
他取下说明书,把水壶递给许织夏。
那时他也无法保证,来自肯尼亚的玫瑰花苗,能在这片土地上存活。
许织夏开始每天有了属于她的使命。
喂小橘,给花苗浇水,去书院学习。
那天纪淮周去行舟参加入学试,许织夏自己听话地和阿公阿婆在书院里。
蒋惊春不仅教许织夏识字,也教她道理,他有句话常挂嘴边:“我们做人啊,要以终为始,行事前得先思考,明确你的目的,然后再去做。”
“这个‘终’就是你的心愿,你想要在秋冬收获什么果实,就得在春夏播什么种子。”
天井阳光明媚,开放堂屋下,许织夏微微张着嘴,听得一愣一愣。
蒋冬青总在他不由自主讲大道理时,走出来笑怼。
“你老给人孩子讲这些,我们今今都听糊涂了。”蒋冬青将一杯清凉的酸梅汁放到许织夏面前,揉揉她头:“是不是?”
许织夏伏在八仙桌上,捧起书本,挡住半张羞涩的笑脸。
“大智若愚,大智若愚。”
蒋惊春笑了几声,同样称呼她以名字:“今今,你的终是什么呀?”
许织夏乌黑的眼睫毛一扇一扇,一知半解。
她认真想了想,如果终就是心愿,那她想要……和哥哥永远在一起。
这时,陆玺神清气爽进了书院。
他一上来就东张西望:“我哥呢?”
中考结束后,陆玺就在棠里镇消失了一段时间。
前些日子他掉进河里,搞出轻生的闹剧,可把他爸吓惨了,私人飞机连夜回国,陪到他中考结束,百忙中又抽空,带他出国旅游了半个月,这两天刚回来。
蒋惊春看得出他是胡闹,但没揭穿。
人生迷途漫漫,不管什么年纪,都需要灯火可亲的陪伴。
“你拜把子拜到书院来了?”蒋惊春问。
陆玺欲言,忽而扫见桌后小小一只的许织夏。
“妹宝!”陆玺骤然惊喜,往她旁边一坐,趴过去,语气溺爱地和她说话:“在写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