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她迟来的回应,纪淮周神情讳莫,过片刻他偏过脸,弯腰捞起旁边长椅上搁着的那杯饮品,递到许织夏面前。
是那回在冰室,她没喝到的朱古力。
“甜得要命。”他用温温热热的杯身叩了下许织夏的额头,不显山不露水:“喝不喝,不喝扔了。”
那杯朱古力比课室里任何一瓶牛奶都要香。
那瞬间许织夏分清了春夏,热风滚烫,全世界的阳光仿佛都在她周身融化。
妈妈说,要遇着心眼儿好的就跟人回家。
她想跟他回家。
故人不在
机轮脱离港区的土地,飞机腾空而起。
上回飞渡在这三万英尺的云霄,还是她被人从京市送往港区的时候,那道航迹是父母甩弃她的抛物线。
一年后,许织夏跟着少年,又一架飞机从港区去了江浙。
那个时候,她甚至都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私家车开出杭市国际机场,平稳驶向许织夏未知的目的地。
这座城市疏阔,近处常见梧桐大道,远阔处有空蒙的山和塔,高楼虽拔地而起,绿意仍随处可见,行人都是慢慢悠悠的,和拥挤紧赶的港区好不一样。
明明同样人地生疏,许织夏的神经却没那么紧绷了,或许是因为少年就陪在身边。
同行的还有一位阿姨,那日在圣约罗儿童院,梁院长的办公室,许织夏已经和她见过。
女人眉目清秀,尽管穿着优雅的青花瓷长裙子,也会在她面前蹲下来,指指站在一旁的少年,告诉她自己姓周,叫周清梧,是这个哥哥的小姨。
“宝宝可以叫我妈妈,也可以先跟着哥哥,叫我小姨。”那天周清梧摸着她的脑袋,格外尊重她意愿:“以后我们一起生活好吗?”
许织夏对周清梧印象很好,她性格温婉,情绪稳定,说话时眉眼总有笑,和其他大人都不一样。
看到她,许织夏就像看到了自己的妈妈,可许织夏清楚地知道,她不是。
她有妈妈,她的妈妈不是她。
因此许织夏内心深处,反而对周清梧多了一份抵触。
所以当时在许织夏心里,最信赖的人依然只有纪淮周。
这个在她漫长不幸里第一个出现的少年,是她年幼单纯的小小心思里的不可替代。
车子抵达别墅,一套西湖边上闹中取静的中式合院。
家里的家政陈妈上去迎接:“明总还在吉隆坡谈生意,下午的航班,到家得晚上了,晚餐让您和孩子们先吃。”
“晓得了。”周清梧心情愉悦:“我带宝宝看房间,行李就拜托你们收拾了,陈妈,等下再准备些点心。”
陈妈应声。
待他们进屋后,司机陈伯边开后备箱边问:“太太怎么大老远要领养港区的小孩儿?”
“太太那个在港区官很大的远方表亲,周警官,你记得吧?过丧那会儿他来过电话,知道太太想收养个女儿,就讲了这小姑娘的事情。父母多少狠心,把人从京市丢到港区去了,孩子才五岁,都讲不来港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