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亲手养大的妹妹,亲眼看着她从呆萌稚气的小女孩,一天天长成粉雕玉琢的少女,再到如今长身玉立的妹妹。
她不知情,意外撞到他无可厚非,但他不能被撞得从道德的边界坠崖。
何况轻重缓急,她在发高烧。
“今今?”
纪淮周唤她一声,挟回理智的嗓音残留着一丝轻哑,手掌压上颈窝那颗脑袋,她没任何反应。
他眉目肃沉了下去,迅速揽上她肩,胳膊勾住她腿弯往上一捞,横抱起她。
空寂的公路,车子飞驰而过。
中环会所顶层套房的光在深夜时分乍亮,折腾到近凌晨四点,亮度才灭下,仿佛干柴烈火终于陷入平息。
输过液,许织夏在床上睡得很沉。
确定她已经退烧,纪淮周给她掖好被子,窗帘拉严实,无声无息退出卧室。
占地整个平层的总统套房恢弘奢华,黑金色系显贵,挑空的客厅吊顶坠着每颗都是真材实料的水晶灯。
陈家宿斜瘫在皮质沙发,哈欠连连。
合上门,纪淮周瞧都没瞧他,走向开放中岛台,翻过一只玻璃杯搁到净饮机下。
“还不走?”水流声响,他语气冷淡。
陈家宿难以置信撑起半个身子:“哇,你好无情啊二哥,我三更半夜带私人医生赶过来,这个点了你还要撵我?”
纪淮周仰头饮了半杯水,回眸警告的口吻:“今今醒过来前,给我走。”
“……唉,鸟尽弓藏,兔死狗烹。”陈家宿叹气心疼自己,又好说歹说:“我都好久没见小今宝了,好歹先见她一面。”
见他赖着不起,纪淮周啧声皱眉:“你一个大男人,等在小姑娘房门外像什么样子?滚出去。”
陈家宿是不敢碰他老虎尾巴的,这个人很难讲情面,他明确下了逐客令,他也只能不情不愿离开沙发。
他今晚唯一能留在这里的可能性,就是妹妹现在出来说一句,想要家宿哥留下。
陈家宿想起在苏杭的少年时光。
只要他和陆玺两个人凑到一块儿,就能产生为非作歹的化学反应,那三年,他们总是不小心踩到他二哥的虎尾。
比如某回,纪淮周和乔翊都代表学校去参加省学科竞赛,陈家宿和陆玺就在院子里带小孩儿。
他们俩没按捺住,兴奋地把纪淮周刚成型的滑翔机模型搬到院子里,美其名曰哄妹妹开心。
玩到兴头上,操作不当,滑翔机失控砸落,摔了个粉碎性骨折。
他们面面相觑。
摔碎的不是滑翔机,是他们的命。
“陆仔,我们危险了。”
“没事。”陆玺深吸口气,一脸冷静:“看上去很危险,其实一点不安全。”
“……”
他们都没机会收拾残骸,院门嘎吱一声,纪淮周回来了,亲眼目睹事发现场。
果不其然,他当即黑下脸:“谁干的?”
陈家宿和陆玺正襟危站,眼睛飘忽,感觉被他用眼神千刀万剐了一遍。
他们相视一眼,两道目光达成默契,向许织夏落下去。
聚光下的许织夏当时正抱着小橘,坐在小凳子上,嘴巴微微张开,一无所知地仰着小脸,满眼懵懂,不知道自己背了口大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