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想法从他醒来的时候就一直盘踞在他的脑海,起初它只是一个想法,然后这个想法化成了千万条丝线,开始牵动他的神经和心脏。
终于,在闻昀问出这句话之后,谢之南的心脏沉重一跳,千万丝线一同牵动,竟令他感受到了一股迟来的难过和委屈,期间又夹杂着莫名的酸涩。
偏偏最不该管他的人在管他。
谢之南是个情绪很内敛的人,不太顺利的童年让他从小就学会了一套防御机制,他擅长压抑、甚至是屏蔽情绪,有时候还会活得有点麻木。
但这样可以最大程度隔绝别人的恶意,副作用是自己对情感也不太敏锐,还过分迟钝。
但这一刻,谢之南蓦地被逼红了眼眶,在闻昀察觉出异常之前,他把脸往被褥里藏了藏,眼睛一闭,熟练地压下所有上泛的情绪,才闷闷地摇摇头说。
“没什么。”
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子像是受了大委屈,大欺负。
那种绵长的酸疼再次泛上闻昀的心脏,甚至连带着让一整个心脏都软了下来,他抬起手,很轻很轻地拂过谢之南濡湿的额头,替他拨开了一缕汗湿的头发。
在这一瞬间,谢之南闪电意识到什么,不自然地往枕头里又缩了缩。
闻昀手指一顿,低低问他:“你不让碰?”
这个话问得好像哪里有点怪。
但谢之南惯性的迟钝机制又上来了,思索一秒没想出来,他就作罢了。
他迟缓片刻,想起自己这段时间实在承了闻昀太多情,抿了抿发干的唇,才沙哑地吐出一句不太好意思的实话:“……发烧出了汗,头发臭。”
还怪要形象的。
“不臭。”闻昀说。
谢之南从被子里悄悄探出一双睁得溜圆的眼睛,好像在观察他是不是在说谎。
闻昀便用掌心贴着他的额头,手指插入他的发间,以一个很亲昵的姿态帮他把额前黏着的头撩了上去,露出他一整个光洁的额头。
这个亲昵的姿态很显然不该出现在他们身上,但谢之南还没来得及察觉出有什么问题,闻昀就重新用掌心贴了贴他的额头,说:“烧退了一点。”
他这一连串的动作太自然了,帮他撩头发好像也只是顺手的一个动作,谢之南心中那点不对劲一下滑了过去。
“……谢谢你送我来医院。”他看着闻昀说。
他很少发烧,没想到一烧就烧得这么厉害,如果下午真的只靠硬抗,说不好会烧成什么样。
闻昀垂着眼睫,和他对视。
谢之南顿了两秒,又很小声地补充了一句:“这段时间都谢谢你。”
直觉再任由他说下去,估计又要说出一些气人的话出来了。
闻昀便提前说:“不客气,你可以想想怎么报答我。”
如何报答。
经受国产电视剧多年的荼毒,谢之南的脑海中一瞬间闪过了某个烂大街的经典桥段。
谢之南的心脏轰一下炸开,连忙将脑子里的胡思乱想打散。
刚降下去的温度,又骤然涌上面皮,连耳朵都红了,滴血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