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阳心里的感动立刻顺着皮肤漫涌上来,漫得急切,开口讲话都是颤的,“你知道我做了什么?”
“那天你跑那么急,我怎么可能不去看一下?”
“原来是这样。”
“初阳,我今天所作所为都是出自真心,你不用没有安全感。”
“嗯。”
明来上前用刚才那只手轻轻把他揽进怀里,温柔道:“你为我做的太多了。”
“我只是想让你开心。”初阳回抱他。
作者有话说
初阳:真实忍不了一点
我在想你
宋家离谷雨小学要比明家远一段路,上小学那会儿通常是初阳早起半个小时再去明来家叫他。明爷爷起的晚,没人给他开门,他就从围墙上翻进去,踩着院落的石凳子爬上那棵高大枣树,摇两下枝桠,明来就知道初阳到了。
明来爱赖床,常常要等人在树上挂个十分钟左右才捯饬完毕,出门的时候嘴里叼着吐司片,腋下夹着要给初阳抄的作业本。
初阳咧着嘴跳到他面前,给他抢吐司片吃还不够,要伸恶手进书包找酸奶和零食。从明家这儿出发距离谷雨小学就不远了,路上会遇到很多同校的学生,骑着自行车飞扬而过,地上的海棠花瓣像长了翅膀似地朝天空而去,扑得来往孩童面上身上都是。
海棠繁盛,学校四面八方或者旧居民区的街头巷尾都有。
时值盛夏,海棠花期过去已久,繁茂的绿叶在地上拢起斑驳阴影。
现在是夜晚,树木密集,初阳一直踩着树梢的影子走。
他们靠得近,有那么几个时刻手背是碰在一起的。都很烫,刚一碰上就不约而同地撤开几公分,走着走着就又凑近,好像不受他们控制似的。
奇怪,明明在红枫岭的时候野蛮得要命,现在却又心照不宣地讲风度了?
初阳终于受不了,问他还记不记得他们俩刚上学那会儿的事。
当时两家家长在外面工作,本来要想办法带孩子们到工作的地方上学,却受明爷爷的极力反对。这位爷爷骂自己的儿子明齐,要在外面和死人一块儿工作就别把身上晦气带回家里来,儿子走了不能把孙子也带走。
明来听见爷爷骂爸爸,心里很犯怵,他自然是不想去城里读书,只因为自己的好朋友初阳率先表决了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离开镇子的态度。所以爸爸与爷爷对决输了之后他无比庆幸爷爷始终是家里边的威风人物。
刚报名的那天两位大人物也跟着去,说是要选一个好的班级。初阳被爷爷牵着,旁边是宋先凌。宋先凌对儿子坚决要留下来这个决定一直持反对态度,但是爷孙俩联合起来反抗他也没辙,所以在报名过程中他一直黑着脸,把所有手续都交给了爷孙,自己则在一边说这个复杂看你们怎么办,又一边焦急地看着老父亲漫不经心地签字交钱等等。
他是个急性子,受不了这速度,于是在老父亲从青布衣兜里掏出一堆零钱的时候按耐不住自己上前把早已经准备好的学费递交过去。爷爷笑了笑,从那堆零钱里抽出一张五块递给还拿着一支棒棒糖吃的初阳,“以后在学校想吃什么就买什么,爷爷有的是钱。”
明爷爷则完全是相反的性格,他把所有手续交给儿子,带着明来在每个班级面前晃悠,但是教室里空无一人,还没把班级分出来,无法判别哪个班级较好。明来不解为什么爷爷还是坚决要把每间教室都检查过来,爷爷那谨慎认真的模样完全是就是领导视察,搞得明来觉得读书会是一件严肃而恐怖的事。
明爷爷检查了许久,最后指着教学楼一楼的第一间教室对刚把手续办完赶过来的明爸爸说:“小明得在一班。”
“这也不是我们能决定的。”明爸爸温和回应。
明来听爷爷的话,认为一班就是好的,于是他眨巴着大眼睛对明爸爸说:“爸爸,我要在一班。”
这位爷爷就恣意傲娇起来,“你看,小明都认为一班比较好。”
明爸爸扶额无奈,只得假装答应。
明来问他爸:“爸爸,小阳在哪个班?”
叫名字的时候他们都喜欢带一个小字,才学会辨别年纪的时候爸爸就教明来,初阳要比他晚生几个月,所以要叫他弟弟。一开始明来很听话的弟弟弟弟地唤,但是初阳太过调皮,经常闹腾他,明来就不这样叫他了,他觉得总不能让弟弟欺负到自己头上来。
所以在一次初阳把一只小癞蛤蟆放到他床上的时候,明来吓得惊叫他全名,“宋初阳,我要告诉你爸爸让他打你。”
他边哭着边跳到窗沿上去,委屈地缩成一团。初阳看到明来哭泣他自己也慌了,赶紧小心翼翼把癞蛤蟆放到外面的茶缸里然后跑回来对明来道歉:“对不起,明来,不要告诉我爸,我只是在试探你是不是真的怕癞蛤蟆。”
明来的哭泣转变成愤怒:“全世界就只有你不怕癞蛤蟆!”
初阳欲要拉他下来,但是那窗沿很宽,明来缩在角落里以后外面还有一大片空落部分,初阳刚伸出去的手因为急切而不小心砍在了窗沿上,他疼得蹲下去,也发出哭声,吓得明来赶紧跳下来为他检查伤口,小手刚一抚上对方的脊背,哭泣的那个人随即抬起头对他做了个鬼脸。
明来再次闭目不敢看,只愤恨地坐回床上,发誓以后再也不把他当弟弟。
而也就在那时,初阳跟着坐到他床上,很真诚地向他道歉,“对不起,哥哥。”
只是在这他已听过无数次的平平无奇的道歉词句上加了一个称呼,他心中的怒气就全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