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当是个生意人,可偏偏在这看不见人影的地方支摊摆座。
约莫是被沈瑾文轻微的脚步声惊动,那个男人稍微坐直了身子,用那粗粝的手指毫无形象地揉一揉脸颊,“是谁在那?可是要找我算命来了?”
寂静片刻,无人应答。
如若是往常,这时候她大抵早已默默离开。
可现在,她也只是犹豫了一会,便缓缓上前,微微扯起脚边的裙摆,蹲在了那个铺在地上写着黑字的素色布匹边,“老先生会算命?”
来了生意,那个男人抬手扶了扶脑袋上歪斜的帽子,“小娘子要算什么呢?”
思忖片刻,她的唇边缓缓吐出一个字,“命。”
“有意思……有意思。”说着便捞过手边的竹筒,双手相握,使着巧劲,耳畔微斜,听着签子发出的清脆声。
啪。
一支竹签被甩了出来。
那个男人停了动作,对着沈瑾文的那个方向摆着手,“我年纪大了,眼睛不好使,小娘子读一读吧。”
拾起面前的那支签,她慢悠悠地读出上面的字。
“阴差阳错,铸就情缘。相生相克,未道末路。”
念罢,他松开指腹边磨蹭得光亮的布料,神色夸张地说道:“姑娘,看来你命中注定有一劫啊。”
“何劫?”
“不好说。只是这劫难关乎性命,还需谨慎。”
他神神密密地点着指尖,嘴里絮絮叨叨地念着一串让人听不懂的密语,“你与这劫羁绊甚深,只要纠缠相伴便不可轻易分割——请自重。”
这番话云里雾里,让人听不真切。
默然听罢,她给了对方布上写的钱币数量,便转身离开了。
昭妩在沈亦棠准备搬进新房间前夕便差人收拾妥当,她只需要把自己从沈瑾文屋内带出来的物品放进去就算收拾妥当。
床榻柔软,可她就是彻夜难眠。
小厮点上的熏香没有沈瑾文屋里的好闻,这个房间的摆设也没有沈瑾文屋里的好看,到处都是陌生的气息。
想来自己确实是被那人给惯坏了,之前她可是在树林里随便找个地方躺下便可以安然入睡的人。
气性在遇到沈瑾文这个人好似就歇了火,她在第不知道几次翻身之后毅然决然地起身,直奔那个熟悉的位置。
轻车熟路的爬山了沈瑾文房间不远处的棠树上,她摇晃着腿,一瞬不瞬地盯着还未就寝的人。
每当这人夜晚闲暇,便会执笔写字。
她如同往日那般陪着对方,只不过这次是隔窗相望。
沉思之际,原先伏案书写的人蓦地抬起了眼,直直地朝她这个方向看去,两人冷不丁对上了视线。
心中一跳,攀着枝条的手蓦地收紧,脸上少有地带上了一丝被抓了个现行的羞赧。
沈瑾文眉眼带笑地将毛笔搁置,嗔了那人一眼,“别总是坐在树上看人,如果想进来,房间又不是没有门。”
反正已然被发现,她无措地挠挠脑袋,蜷起身作跳跃状,攀着窗户边跳了进来,“姐姐如何看见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