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只有大片的红,耳边时有时无地传来屋外的交谈声。
繁杂厚重的婚服压的沈瑾文喘不上气来,她内心里泛着虚,忍不住又用手摸了下腰带。
那日,沈亦棠转身离去,什么东西都没有带走,包括她时常别在腰侧边的短刀。
血海深仇,今日便要做个了结。
远远处传来脚步声,过了一会,房门开了,她闻到了浓重的酒气。
蓦然,视野开阔,杨墨挑开了红盖头。
“沈瑾文,我的妻。今日,你便是我的了哈哈哈哈哈。”
了断
喝醉之人双目赤红,嘴角噙着迫不及待的笑,两只手伸了过去,想要抓住沈瑾文的肩膀。
坐在床榻之上的人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激灵,下意识抬手阻止。
对方的动作很粗鲁,见她反抗,他钳制住她的手腕。
这个姿势于她而言万分不利,只要杨墨稍微弯下膝盖,就能够轻易触碰到她腰际那坚硬的刀柄。
那人的气息陌生且黏腻,宛若一条冰冷的毒蛇缠绕在身侧,让人动弹不得。
起初的动作很是急切,可见到身下的人无力反抗的模样,杨墨恢复了几点理智,反倒不急不缓了起来。
他另外一只空闲的手拾起沈瑾文颈侧的一缕秀发,粗粝的手掌绕过虎口抚摸缠绕了几圈在掌心。
这个动作十分精细,沈瑾文额角泌出薄汗,她抬眼观察着对方的脸色。
烛光打在杨墨的脸侧,忽闪的灯光衬得这人忽明忽暗,阴晴不定。
但无论如何,至少在外面喝了的酒醉样,看上去人是清醒了不少。
小心翼翼地咽着口水,她压制住内心的慌乱,尽量镇静道:“杨公子忙活了一整天,想必是累到了,我来帮您宽衣吧。”
听完这话,杨墨低敛的眼眸抬起与沈瑾文对视,过一会,蓦地笑了一声,“我们今日可是拜过堂的夫妻,娘子何故还不改口来,唤我官人?”
“你看我这记性,一时之间竟没拐过弯来……”杨墨松开了禁锢住沈瑾文的手,起身坐在了她的身旁,她撑起身坐了起来,心中默默松了一口气,“那杨公……官人,让我为你更衣,尽早休息吧。”
这人惯会隐忍,也常常将自己真正的情绪葬在骨子深处,让人捉摸不透。
在得知真相的那日,她总是反反复复的恍惚。
权力当真是蛊惑人性的媚药,又或许她从始至终都没有看透面前之人。
两家府邸相隔不远,院子相临,因此时常能够听见杨武将责罚杨墨的声响。
那一鞭鞭如同疾风的甩绳声毫不留情的停留在羸弱的少年身上,但他总是很有骨气。
即使是被这样责罚,还是一声不吭,强撑着身子直到他父亲离去,才拿过下人递来的药酒,蹲在墙角的柳树下偷偷的涂。
这样的情况多了,难免惹人注意。
她的爹娘从未责罚过她,就更别提动用武力。
见到这鞭子抽的这孩子腰背上密密麻麻的青紫一片,总会生起恻隐之心。
就在一次,大抵是杨武将手重,杨墨一瘸一拐的走到柳树底下,竟一不小心昏了过去。这可把路过的沈汝明给吓了一跳,于是巴巴地给带了回来,特意唤来医师诊治,这人才捡回来了一条命。
真的……如此狠心吗?
如若做不到知恩图报,难道放过一马都不能做到?
应当还是醉着,杨墨望着面前之人的眸光中藏着毫无掩饰的贪念与欲望,他那微凉的指尖挑起对方垂落的发丝,缓缓勾在沈瑾文耳后,“你可知那日在皇宫宴会上,我便对你一见如故吗?”
“官人喝醉了。”她低着头,松开了对方的腰带。
“我父亲还在世时,常常借着操练的名义打我。”他抬手握着了沈瑾文的手腕,继续道:“很疼,但打多了便麻木了。”
“腰板宛若下坠,根本使不上劲来。那时总有怜悯于我的下人,想要把我扶回房内给我上药。”他摇摇头,眉头拧得很紧,“我不愿,宁愿去院子外的那颗柳树下上药,你知道为什么吗?”
坐在床榻上的人双手蓦地使劲,将蹲着的人拉了起身,眼神锐利地看着她,扯出一抹笑。
“我父亲如若闻到我房内有药味,就会牵扯到我的母亲。他会用打我的气力,打在我母亲身上。因为他觉得一个仁慈的母亲教导不好自己的孩子。”
“官人醉了。”沈瑾文表情很冷静,语气淡然地打断了对方激动的话语。
她挣脱开对方抓着自己的手,用方才解开的腰带捂住杨墨紧盯着自己的双眼,轻推了一下那人的肩膀,“睡一觉就好了。”
瘫倒在床榻上,他蓦地大笑了起来,却在利刃刺穿心脏时陡然停止。杨墨捂着伤处,扯开眼前的腰带,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淡定地将话说完,“那日,我为何就忘了还有个你呢?小瑾文。”
“我父母与你不薄,你这忘恩负义的狗东西!”她眼中满是血丝,抬手狠狠地打了杨墨一巴掌。
沈瑾文挣扎着,可对方即使受了伤,可到底是个身强力壮的男子。
他抬脚踹到沈瑾文的腹部,俯身掐上对方的纤弱的脖颈,表情看上去很癫狂,好像在做一件很兴奋的事情。
“我从很早之前便想这样做,可惜你那父母对你太过于爱护……死在我手中不好吗?”
气管被人掐着,沈瑾文只觉得头昏脑胀,呼气多进气少。她没管这些,只是用尽全力伸手,拍打着方才被自己捅中的伤口。
粘稠温热的血液粘在两人红色的婚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