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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第1页）

冯预从破破烂烂的口袋里掏出两颗硬糖，给了我和林愈竹一人一颗，刚好是我最爱的葡萄味。他那外套在刚刚装石块的时候早就被糟蹋得不行了，还沾着被玻璃刺破手臂时流的血。

洁癖如他，要不是秋天的夜晚有些冷，他肯定不会继续穿的。

林愈竹张嘴吃糖时，我闻到了一股血腥味。我瞥见她嘴里鲜血淋漓，没有一块好肉。

我捏住她的下巴，怀疑自己是看错了：“竹子，你嘴里怎么出血了？”

她一扭头甩开了我的手：“祝圆，我看你真是饿疯了，连姑奶奶嘴里的肉都惦记上了。我再说一次，姐姐我可是直女。”

果然是看错了。

“我们得去食堂了。”冯预见我们精神了一些，提议赶紧出发。

这一路上真没碰见石像鬼，小孩儿姐果真是个良心鬼。

只是学校变得有些奇怪。

我们路过的所有教室都被装上了坚固的合金大门，包括我们原本的教室。

这怎么可能？明明骚乱发生时还不是这样的。

走到操场，这学校就越看越奇怪了。

“咱们学校什么时候在窗外装上这种铁围栏了？”我望着教学楼，一排排全包围式的围栏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冰冷。我的目光定位到五楼那个大洞，我清楚地记得那颗眼球入侵时，窗外根本就没有什么围栏。

“还有咱们学校的围墙，又是什么时候装了铁网？搞得像监狱似的。”

“可能是学校在骚乱的时候为了保护我们的安全装的吧。”一向逻辑至上的冯预难得说了句蠢话。

“一直都是这样的，圆圆，我说过了你不该在这的。”林愈竹累了，情绪有些失控，她停下脚步盯着鞋尖，像是极力忍着泪。

我按捺住铺天盖地的惊疑，轻轻牵住她的手：“竹子，乖，现在还没有完全排除危险，我们到了食堂再说，好不好？”

她默不作声，任由我牵着走。我用余光瞥见她正用衣袖擦着泪。

接下来，我们一路无言。

我们预想到食堂可能会出现已经变成石像鬼的员工，或者捷足先登并且见死不救的幸存者。

但是等我们真的进了食堂，却发现里面竟然不见人影，也不见鬼影。安全得有些不真实。

冯预轻车熟路地从主管办公室拿了钥匙，带着我们进了仓库。

我这才想起他的妈妈好像是学校食堂的主管。冯预被班主任找家长时，他妈妈总是能很快到达办公室，满脸堆着笑，变戏法儿似的从身后拎出一箱子牛奶。

灯亮了，可算有光了。我还是第一次来食堂的仓库，没想到里面竟然这么大，还有一扇厚厚的大铁门。

彻底排查完食堂和仓库的每个角落后，我们才敢把食堂的门都锁上。骚乱爆发时还没到准备晚饭的时间，食堂没有学生倒不难理解，但是竟连一个工作人员都没有，未免有些蹊跷。

况且在如此混乱的情况下，堆满食物的食堂竟然没有其他的幸存者，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仓库虽大，能立即食用的食物却不多，我们简单搜罗了些火腿肠和牛奶之类的食物，坐在地上边吃边聊。

“我的记性好像真的变差了。你们还记得石像鬼是怎么在咱们学校爆发的吗？”我啃着苹果，假装不经意地发问，脑中循环播放着林愈竹的异常举动。

“还能怎么爆发，突然爆发的呗，我们还能知道源头不成？山外的世界不是早就乱成一锅粥了？赶紧趁热喝了吧。”林愈竹突然回归贫嘴状态，如此生硬的转变反而显得有些欲盖弥彰。

冯预以火腿肠作枪，作势瞄准我们：“有时候听你们说话真的挺无助的，都别再问了，双枪会给出答案。”

“我想起来了！”

听到我这么说，冯预悻悻地收回了双手，林愈竹也默不作声地垂下了头。他们竟然丝毫没有接近真相的兴奋感。

“你们到底在瞒我什么？”我真的有点愤怒了。

“竹子，你说我忘了一些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

林愈竹沉吟半晌：“圆圆，不只是你在忘记，我也在忘记。只是我总有办法想起来，而你，只能自己去发现。”

“竹子，你知道的，我最讨厌你有事瞒着我。”

“我知道。只要我做的事对你有利，我就不介意你讨厌我。”

我心里没来由地涌上一阵恐慌：“那你呢？你坚持的，对你也有利吗？”

她笑了笑，并不回答：“刚刚不是说你想起来石像鬼是怎么爆发的了？帮我们也回忆回忆吧。”

我知道她是在避重就轻，可我竟也不敢继续往下问：“当时是一个课间，学校突然广播，让我们到操场集合。”

“所有班级列队站好，学生们两两相对。我记得校长在台上说了一些很荒谬的话。”

“什么话？”冯预问。

“原话我忘记了。但是依稀记得有‘新力量’、‘未来’之类的词。”

“我当时还嘲笑他是不是喝醉了，但是他的表情异常狂热、极度虔诚。真的，我当时站在前面，看得一清二楚。”

冯预果然回忆起来了：“他是不是说：‘主未来之新力，生于竞逐与督责’。”

“对对对，特别抽象，不知道怎么就突然说起了文言文。然后他就让我们互相握手，说是什么监督仪式。我觉得太奇怪了，就没握。石像鬼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当时人群中突然爆发几声尖叫，大家愣了几秒后，所有人都开始狂奔，我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然后我们就从教学楼大厅逃到五楼，中途我回头看的时候，才发现追在我们后面的东西都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