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的门被亚瑟打开,亚瑟绅士地往旁边一站,让贝尔先出去。
“那说好了!我先走了!”贝尔迅速爬上梯子,低头对亚瑟笑了笑。
亚瑟点头:“去吧。”
“亚瑟哥哥你一定要来啊!”在彻底跑出基地前,贝尔又突然折了回来,探出头对还地下的亚瑟说了句:“我会等你的!”
下午两三点的农业区散发出一股乏味枯燥的死气,
贝尔小心翼翼地挪开阴井盖、探出头,爬出反抗军秘密基地的入口。
亚瑟应该很快就会出来,必须马上离开、不能被他发现。
贝尔眯眼思附了一下,他左右看了看,确定大概一段时间都不会有人经过,接着闪身一跳,跑到了旁边另一条没有任何监控的小道上。
“怎么样了?”
才打开通讯,米勒迫不及待的声音就从另一头传来。
贝尔冷笑一声,半晌才开口:“他果然要来救洛奇。”洛奇的惨叫声逐渐清晰,“你说的没错,亚瑟是个讲义气的人。”
“看来没杀这个洛奇是对的。鱼上钩了。”米勒在那头拍了拍洛奇的脸,接着又狠狠一抽。
“别高兴得太早”,贝尔的声音中透着不屑,“据我所知,你们管理局里有内鬼,而且职位还不低。”
米勒眯眼冷笑一声:“呵,这我心里有数。”
“那”,贝尔话还没说出口,洛奇更为惨烈的惨叫声就把它堵了回去。
隔着通讯,贝尔不知道米勒具体干了什么,但洛奇的惨叫声由一开始的响亮,变成现在的奄奄一息,贝尔心中警铃大作,一滴冷汗从额头上滴落。
“还有什么事儿吗?”米勒将通讯再次拿到面前,声音中还带着一丝兴奋的喘息,“你刚刚想和我说什么?”
“没,没什么。”贝尔立刻噤了声。
“没什么事儿的话你就继续监视亚瑟”,米勒笑了笑,似乎很满意贝尔现在的态度,“记住,没我的命令不准行动。”
“是。”
伊登方舟,驾驶舱。
安在清扫完地牢之后熟门熟路地走到驾驶舱门口。舱门周围没有守卫,她抬头对着监控扫了下脸,‘滴’地一声,门开了。
阿克曼不在房间里,
烟灰缸、空掉的咖啡杯,还有方舟的数据资料本和草稿纸被阿克曼摆得到处都是,安摇头捡起落到脚边的草稿,抖了抖,帮阿克曼放回了桌子上。
安和肯特阿克曼的关系很复杂。
在外人看来,安只是阿克曼的得力副将。身为方舟的三大管理者之一,她和米勒一样拥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利,并且对阿克曼先生的命令无条件服从;
但其实米勒和她根本没有可比性。
——全方舟只有一个人有自由出入阿克曼的房间的权限,那个人是安。
安自己倒了杯水,踢掉脚上不是很舒服的高跟鞋,赤脚走到沙发旁将台灯打开,
她选了一张自己喜欢的黑胶唱片播放,再从书架上随手抽出一本书,盘起脚往沙发上一靠。
月光奏鸣曲悠扬又带着些伤感的调子缓缓充斥着整个房间,安的意识逐渐模糊,雨声响起,安恍惚见又回到了自己10岁那年,在孤儿院的门口第一次见到阿克曼的样子——
在地球趋近于毁灭的最后几十年,一切臭恶腐朽的制度都已经黑暗到令人发指的程度:
自然资源因为过度开采而逐渐匮乏,利用科技再生的可再生能源基本都被强国垄断,一国独大。
政府被财阀和科技公司挟制,克隆人、人造人、基因改良者层出不穷;
在那个时代,拥有豪车豪宅已经不再是名利的象征,如何制造出一个拥有自己优良基因的超人后代,变成了那些有钱人攀比的对象。
安就是那些有钱人无尽攀比下的失败产物。
自记事起她就一直待在福利院,她不知道自己的爸爸妈妈是谁,院长说,捡到她的时候她就已经像一个废品一样被丢在门口好几天,差点就要断气了。
那个时代的福利院规模庞大,不仅全国连锁,福利院的院长每年还能受到一笔来自政府的天价补助金。
由于‘孩子’已经成了资本和‘科学家’用完就丢的实验品,并且也因为当时技术还不够成熟,当被实验的胚胎中出现大规模的失败产物,福利院就必须接受这些所谓有‘缺陷’的孩子们,将他们至少培养长大到12岁——一个体格相对成熟、可以被压榨打工的年纪,再将他们转移到这个供应链上的下一环,成为社会中低等级、永不停歇、没有人权的牛马。
安不知道其他国家的孩子过的都是些什么样的生活,但至少在羽国,这个所谓当时世界上最强大、受千万人羡慕的国家,她曾经无数次站在河边想要一死了之。
安10岁那年,她待的那家福利院的院长终于忍不住朝安伸出了魔爪,想在把她送出去之前自己先好好享用一番。
于是安捅了他。
那把水果刀就那样明晃晃地放在桌子上,安在情急之下颤颤悠悠地举起刀,第一次让自己的手上沾上了鲜血。
安浑身颤抖地跑到大街上,而那位受伤了的院长依旧不死心地在后面骂骂咧嘞地追。
那个晚上,大雨滂沱,偌大的马路上只有一辆黑色的轿车在缓缓行驶,安咬牙冲上前去拦住轿车;
刺耳剎车声响起,预想的责骂并没有从车内传来;于是在安绝望地、一遍又一遍的求救声中,一名金发碧眼的男人终于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