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颜夕无奈地站起身来,拢了拢刚才因为救火而凌乱了的头发,冲着穆砚笑了笑说道:“那我可走了,有好酒好菜的伺候着,穆太医倒是舍得离场。”
穆砚看着她娇弱的容颜忽地一怔,这时残月挣脱了黑云的束缚,洒下了一片华光,将洛颜夕的小脸映得格外柔美,像是月宫来的仙娥一样,之前没仔细打量过她,现在这么一瞧倒是个极耐看的女子。
穆砚站起身来拿袖子在她的脸上蹭了几下说:“把脸上的灰烬擦拭一下,别是到了人前再引起了别人的注意。”说完,感觉到自己的唐突,于是赶紧收回了手。
洛颜夕却是个大大咧咧的人,并没有为此上心,胡乱抹了一把脸然后呲出自己雪白的贝齿,笑了笑说道:“那我可回去了,今天给您添了麻烦,我真的很抱歉。”说完,提着裙摆走了出去。
这会子倒是客气了。穆砚笑了笑,心想在宫里这么多年,很少见到这么活泼有趣的女子呢。
“你这是做什么去了?”洛颜夕一回到水月寒身边,那男人立马拿阴沉的声音问道。
“去,去解手了。”洛颜夕吱吱呜呜地回答说。
水月寒挑眉看了看洛颜夕身上乌七八黑的污渍,问道:“你是掉便池里了吗?身上这是沾了什么鬼东西?”
身侧的水月涧和水月薰听闻之后齐齐地皱了皱眉头,不悦地说道:“四弟,吃菜呢,别说那种恶心的话。”
水月寒“哼”了一声,举起酒杯一仰头灌了下去,咂了咂嘴,说道:“听说近日外头有和尚闹事,四处散播谣言,说是今天下四分,战乱在即,很快就要闹得民不聊生了,如今人心惶惶,甚至漠阳城那边出现了百姓暴动,四处抢夺东西然后准备去明国避难,这事越闹越凶呢。”
水月涧叹了口气,说道:“敌得过千军万马却拦不住悠悠众口呢,特别是这些佛教的信徒,他们说出来的话就和神谕一样,众人自然是容易听信。”
“干脆杀一儆百,出去屠戮一个寺庙,其他的和尚也就该着消停了。”水月寒提议道。
“不可,想想那些和尚说得本也有道理,如今江南玉家对明皇的王座虎视眈眈,南边大理也是四处征召壮丁想着推翻明国,摆脱自己世代为上供国的屈辱,至于我们,不也盘算着见机行事吗,随时插一杠进去。这些人都号称是佛祖的代行者,杀了他们反倒麻烦,民间还指不定起什么暴乱呢。”水月涧说道。
“这一次由我前去吧。”水月寒拿手指叩击了几下桌子,漫不经心地说道。
水月薰低笑了几声,说道:“你就省省吧,别是那些百姓一个惹了你不悦你再举兵屠城,那可就不得了了,这次内乱不比边境上的暴动,不能用强硬手段解决。”
水月寒眯了眯眼,看向了一派温润的水月涧说道:“二哥,你倒是表个态,我好歹也是封王的人了,整日这么游手好闲无所事事也不是个办法吧,父皇那里一直不给安排点差使,你这太子爷总可以给我找点事干吧。”
水月涧咳嗽了一声,说道:“父皇还没授意呢,我们还是等着他来决断吧。”
“二哥还真是,四弟瞧着你三天两头的出宫平乱,本也想着为你分担点来着,看来我是多事了。”水月寒妖娆地说着,有点酸溜溜地举杯又是一杯酒水下肚。
水月涧又是轻声咳嗽了一下,说道:“你既有此心,我明日便与父皇商讨一下吧,只希望你出了宫别再生出什么乱子才好。”
水月寒听闻之后深深地看了水月涧一眼,说道:“二哥既然嘱托了,我自当奉行。”
水月涧的脸色又奇怪了几分,喝了口茶然后低头夹起菜来。
这种情形让洛颜夕想起了在玉府那会儿,大少爷,二少爷,四少爷,五少爷,他们几个也是各怀心思,每回面对面用餐都是暗自较真。
不过眼下的情形明显更诡异一些。
结束了这顿宴请之后,洛颜夕一路捏着自己酸痛的肩膀往回走去,走到笼子面前吐了口气无奈地钻了进去,一倒地便睡,早就不在乎那地板是否咯得慌。
迷糊中,有人伸手推搡了自己一下,洛颜夕睁开眼之后见对方是小琴,在她的手里还抱了一床被褥,于是奇怪地问道:“姐姐夜半还不去休息,这是干嘛?”
“喏,这是殿下赏你的。”小琴说了一声将那被褥努力塞进了笼子里。
“他有这么好心?”洛颜夕小声嘀咕了一句偷偷打量了一下那床榻上闭目养神的男人。
“给你就拿着,殿下说好不容易逮到一只生命力顽强的野禽,不希望你就这么死了。”那小琴说着,竟是有点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洛颜夕白了她一眼将褥子铺好,接着一翻身又躺了下去。
这一下却是有点清醒了,许久之后竟是也安睡不下,于是瞧向了那不远处躺着的妖孽男,只见他滑落在榻边的头发如同上好的绸缎一般,泛着漂亮的光泽,眼角的那点泪痣因着他并不安稳的睡容而跟着轻轻地颤动着,更是妖气横生。
唉,可惜长得好看的男人多半都不是好东西呢。
洛颜夕正感怀着,忽听到水月寒嘤咛了一声,然后见他眉头紧皱,满脸戾气地说道:“放我出去,听到没有,放我出去!”
诶?这是做了什么荒诞的梦呢?洛颜夕奇怪地看向了他,然后见他脸上的阴戾更胜一筹,咬了咬嘴唇诅咒道:“你们尽管欺凌我好了,总有一天,我要踩着你们的尸体走上王座,你们全部都做我登基时的祭奠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