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仨小崽子占了人家的房子住这么久,在哪不需要补偿人房租,赔偿房屋损毁?”
“你还凶上了?还你们的家?怎么住着住着房子就能跟着你姓了?”
“人主人都没说什么,你们还先叫嚣上了给我老实点,别瞎嚷嚷!”
刘主任一番喝斥的话,表面上看似凶巴巴的,其实何尝不是另种变相的阐明,内里动了恻隐之心。
三人中最大的肖桥顿时听出了门道,抬起头看向比自己也大不了几岁的房屋主人,“我们补钱!”
只要不告他们,不将他们抓起来,多少钱…都补就是…
摸了摸裤兜里这个家仅有的家当八毛五分,肖桥眼底一派苦涩这点怕是零头也不够。
“哥!咱们…”哪里有钱补?
见他对自己摇头又眼神警示,唐峰默默咽下后半句话,同时一把拉住身后窜出来半点不老实的小同。
兄弟三人最大的十六岁,最小的十岁刚满。
在最艰难的那年,是因为有了这个家的存在他们才能都顺利活下来。
补偿是应该的,可他们得糊多少纸盒子才够啊!
原以为桥哥找到了好门路,他们的日子就要好起来熬出头,哪里会想到…生活又给他们一顿迎头痛击。
“苏同志。”
正在沉思的苏宁抬眸,顺着他示意与他同时走向一旁。
二楼开的窗挺大,站在这往外望去视野开阔,不仅能将整个院子尽收眼底还能看清左右的巷道。
“这个肖桥…”
刘主任只开了个头就不禁长叹了口气,他们那片的人大概都知道肖家的事儿。
只是好几年没见,没曾想这小子竟是跑到了这边,还带了两个比自己更小的孩子一起讨生活。
不见的那年他自己才多大?满打满算也不过八岁,也不知道这几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当初肖家儿媳失手杀死丈夫,肖家老俩口还因为不满她没被判花生米而是下放劳改狠狠闹过。
上到爷奶下到叔婶姑姑愣是没一个愿意收留他的,哪怕小桥是他们肖家的种,是死去肖勇唯一的儿子。
肖家人的心是真的狠呐!
那么大点娃娃,每天能造多大点口粮,哪怕是糊弄碗稀糊糊米汤也能将人拉拔大喽!
“他阿公阿婆那边也没人管?”
刘主任摇摇头,想到那个女人眼底满是同情可怜,“小桥他娘就是肖家养的童养媳,从小捡回来的她自己娘家都不知道在哪呢。”
当牛做马的被全家人欺负不够,还得时时遭酗酒丈夫的家暴,不就是欺负人家没有可依靠撑腰的娘家么。
暗自唾弃肖家的不当人行为,刘主任瞄了眼那边低着头不知在商量什么的几个半大小子,“苏同志,你看这情况的确特殊…你能不能…”
只说道这就有些难以再启齿。
算下来不是一块两块几十块,是好几百块的钱,谁家的钱是大风刮来的?连他自己想帮助都得先考虑考虑自家情况,百来块钱拿不拿得出手!
自己口头上的光好心,又怎么好意思凭什么这么道德绑架一小姑娘?
老脸一红刘主任歉意地看了她一眼,“抱歉苏同志,就当我什么话也没说。”
轻轻摆了摆手,苏宁知道他想说又未说完的话,也清楚他为什么这番自打嘴巴的前言后语。
人之初,性本善。
再坏的畜牲心底许也有份不为知的柔软处,何况他们普普通通的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良知善意,只现实让大多数不得不选择冷眼漠视。
……
应她的要求刘主任三步两回头地带着马腾先离开了小楼。
一头雾水的马腾挠了挠下巴,不解地跟着回头望了眼,才凑近他开口询问道,“主任,这苏同志是什么意思?不用我们帮忙调解协助了?”
“那房子收回来,您说苏同志会考虑租卖吗?”
“哪都有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峰尾那边人口普查登记你都做完了?表格统一填写好了?还是婚假不想批了?”
这一通接连炮轰让马腾瞬间缩回脑袋,将那点小心思收得干干净净。
……
两人的声音逐渐远去,身影也很快消失在转角。
站在窗边收回视线的苏宁,回头看向呐呐不语的三人,“你们叫什么都多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