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被打死的女人,实在是言少卿不能拒绝的,那是言府的老太太给他选的贵妾,人出发了才来信予他知晓。
因着怕她对绫儿不利,早在她还未到北疆时,言少卿便严肃整顿了内宅,教人好生看顾着绫夫人。
那女人指使了下人,推绫儿落水的事,便是一查,就查将了出来。
半躺在枕塌上的言绫儿,听得大哥这般杀伐决绝之话,心中顿时一颤,便生了些胆怯的心思来。
她又想起,少时在金陵,大哥从小习武,少时便随祖父出入军营,自是养了一身威武神气,本家中的下人哪个不怕他的?
就是言绫儿当年,见着大哥也是如同老鼠见了猫般的胆怯。
偏她的年龄越大,他越发管着她,紧迫盯她,对她也更是严厉,家中长辈只道,他们姊妹众多,只她与大哥是正经夫人生的嫡出,他对她自比旁人管得多些,也算一种亲厚。
而今,这嫡亲的兄妹,怎幺成了这幅光景?
一时间,言绫儿想着这事儿,堵了心神,喝着姜汤时,一口下去急了些,她吐也不是,咽下也不是,便生生的呛了一口,拼命的咳嗽起来。
言少卿见状,只将她一把抱了过来,让她偎在他的怀里,他擡手轻拍着她的背,待她咳完,又命人拿了水来,对她轻斥道:
“多大的人了,怎幺喝汤也能呛着?”
说着,下人急忙端了水来,他也不让言绫儿再动,只自己拿着茶杯,将杯沿凑至言绫儿唇边,看那样子,似是要喂她喝水了。
言绫儿将头微微往后让了让,双手来接茶杯,眉头微微蹙起,细声道:
“我自己来。”
抱着她的言少卿却是不让,只固执的端着水杯,一定要亲自喂她喝水的强势。
虽说这怀抱,叫言绫儿已经这般亲昵的依靠了六年光景,可如今这心里,真是说不出的一种别扭滋味。
她心头纷乱,又不敢将话挑明了说,生怕自己与大哥这处境,当真把话说明白了,会愈发的难堪了。
不得已,言绫儿只能别别扭扭的,就着大哥喂过来的水杯,张唇喝水。
只等她喝了几口,言少卿又亲自拿了鸡汤来,温情款款的,一口一口喂着她。
言绫儿几次三番的明言又暗示,她自己可以来,却是见得大哥笑道:
“往日你有点小病小痛的,便是黏腻的紧,我若不在你身边,一勺一勺的亲自伺候了你的汤药,你便赖着不吃的,怎幺今日落了水,差点儿便丢了性命,反而像是一夜之间就长大了?”
他说着这话时,眉眼间全是宠溺,真真便是寻常人家的丈夫,哄着生病时候的妻子那样,恩爱中又带着些许的取笑。
若是往日,言绫儿听见他这话,保管是又要嗔闹一番,他不见来哄,便不得好的。
但今日,听得大哥这样说,言绫儿只垂目,苍白的脸上强笑了一下,张了张嘴,想说些什幺,又陡然没了说话的兴致。
她的这些反应,落在言少卿的眼中,他只仔细看她,也不说什幺别的,依旧是带着一股无法抗拒的气势,将手里拿着的半碗姜汤,给自己这极为宠爱的妾室喂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