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锦天这番话真是对易杨堕其术中的绝佳诠释。
他心中的那根弦,早就断了。他太过迷恋这个男人,以至于在催眠状态下,听到他的声音,都毫不犹豫地从令如流。这不能全都怪罪于谢锦天,毕竟将足以自伤的武器交到对方手中的,正是他自己。
“催眠治疗并不危险,你们不用担心会像《盗梦空间》那样,永远被留在潜意识边缘,催眠的结果只可能有两种——清醒或滑入睡眠状态。当然,粗心的催眠师也会给你带来点小麻烦。”
小麻烦?
可是昨天余潜告诉他,催眠的副作用,已经在他身上逐步显现,他的疲惫不堪与精神恍惚,都是短时间内催眠多次并试图篡改记忆而造成的精神损害,也许易杨还有过更糟的诸如梦游般的状态,只是也许连这样的记忆都已经被对方“毁尸灭迹”了。
“讲了那么多,我看有些同学也昏昏欲睡了。”谢锦天将ppt调整到第一页,“下面,我们来做一个人桥实验,这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催眠治疗,而只是一个秀。”
这是谢锦天最拿手的催眠表演,能瞬间抓住所有人的眼球。
“有没有vonteer?”
坐在第一排的一位戴眼镜的瘦弱的女生最先举起了手,谢锦天笑着邀请她上来:“麻烦你用一句话证明你不是我的托。”
“我饭还没吃就被抓来凑人头了,我的同学可以证明我更想在寝室睡觉。”
“好吧,‘人桥小姐’,等这个实验结束,我会请你吃饭——用我的员工卡。”
台下都笑了。
这时候,谢锦天又邀请了两位高大的男生一起上台,让他们搬了两张椅子上来,隔开差不多一人高度的距离,相对放着。随后,谢锦天要两个男生站在那个女生身后,负责保护她。
当谢锦天开始对那女生说话时,台下还有些人在窃窃私语着,大多数人都不认为这个女生会那么快进入状态,直到谢锦天轻轻一推,那个女生直挺挺地倒下去。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以至于那两个负责保护女生的男生险些来不及扶她。在一片惊呼声中,不少同学都站了起来。
此时,谢锦天又俯身,在晕厥的女生耳边轻声道:“你是一块浮木,漂浮在大海上,你感觉身子很轻,很轻……”。在确认女生进入状态后,谢锦天让两个男生将女生搬到一旁的两张椅子上躺下——头靠在一端,而脚搁在另一端。按理说,正常人若以这种姿势平躺,必定会因为腰腹部没有支撑而着地,可那个女生当真就像一根浮木,以一种笔直、僵硬的姿态,横在两把椅子上。
台下的同学们都屏住了呼吸,而这时候,谢锦天在按压了女生的腰腹后,下了一个更骇人听闻的指令:“你,站上去。”
那个有一米八的健壮的男生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想摇头,但在谢锦天笃定的目光下,仍旧是乖乖脱了鞋,在谢锦天的搀扶下,站在了女生的腰胯上。
谢锦天松了手,一片抽气声响起,紧接着便是手机拍照的此起彼伏的咔嚓声。
谢锦天做了个让台下安静的手势,扶男生下来后,便又找了张椅子垫在女生的腰腹部,随后一边耳语着一边将她扶起来,最后轻轻一拍,那女生便睁开了眼。
确认女生完全清醒以后,谢锦天请她暂且留在台上解答同学们的疑问。女生说她全程都是有意识的,谢锦天在开始时,只是让她放松而已,她听得到周围同学们的说话声,甚至是手机拍照声,但她坚称她是睡在一张长条凳上,直到她的同学展示给她看方才的照片,她才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好了,还有谁想试试?”
台下挥舞起无数只手。
又是一场令人热血沸腾的表演。
易杨在讲座结束时,看着被同学们包围着提问的谢锦天,又想起了余潜的话——“你不可能用常规的催眠方式去对付一个专业的催眠师,你需要另辟蹊径,比如快速催眠,当然目前为止这大多用于表演,但以你的悟性,我相信能有所突破。”
“很抱歉,昨晚临时替同事值班,你晚饭哪儿吃的?”
午休时,易杨接到了樊逸舟的电话,他总是用这种令人无法拒绝的温柔来掩盖他小心翼翼的查岗。
“和萧牧师兄一起吃的日料,他正好在附近。”易杨早已和萧牧打过招呼。
彼端的樊逸舟不易察觉地松了口气:“今晚别烧了,想吃什么?”
“火锅。”
樊逸舟宠溺地答应着,又说了几句才挂断了电话。
易杨盯着手机看了会儿,回头瞧了眼紧闭的消防通道门,这才又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学姐,说话方便吗?”
一周后的周末,樊逸舟去参加两日一夜的培训,易杨才有机会独自外出。易杨已经经过了一周的培训,通过每晚余潜的视频授课。
因为冷空气的道来而终于迎来的难得的晴天,最适合找个环境优雅的小店喝喝下午茶了。
易杨一身厚实的连帽衫、深色牛仔裤,脚踩运动鞋,就像个刚走出校门的大学生。夏雪难得见到易杨如此充满活力的看似随意的打扮,笑眯眯地冲推门而入的他招招手。
位于静安区胶州路的这家两层楼的咖啡馆,贴着蝴蝶壁纸,铺着玫瑰桌布,一派欧式风情。易杨坐到夏雪对面,阳光透过他们身旁的玻璃窗映照在装点着藤蔓的骨瓷餐具上,那份精致的美丽,与一袭红裙的夏雪甚为般配。
“这里是不是太女性化了?”夏雪将菜单递给易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