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她同沈夫人道了句实话:“我那个儿子是个倔驴脾气,他如今认定了沈小姐,我又能有什么办法。”
此言一出,沈夫人的心稳了下来,她皮笑肉不笑,“所谓娶妻娶贤,纳妾纳色,年轻人不懂事,头脑一热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我们当长辈的自然该好好替他们把关才是。”
“反正,令公子要求娶的是沈府三小姐,其实名正言顺的三小姐一直是我的琼儿,夫人曾经不是也赞过琼儿,温柔贤淑心地善良吗。
至于那个庶女,令公子若是不嫌弃,来日,做个妾也就够了。”
宁国公夫人初听这样的论调,有些惊异,身子微微前倾,手抚着胸口,询问道:这样可行吗?
“有什么不行的,他一个私生女,做宁国公府的妾室也算是抬举她了。如此一来,夫人也能得到一个可心的媳妇人选,令公子也可得偿所愿,也免了宁国公府承受非议。实在一石三鸟。”
犹豫片刻后,宁国公夫人点了点头,也觉得这算是个不错的方法。
半个月来,宁国公府和沈两走起婚姻六礼的流程。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如今已经走到了纳征这一步。
宁国公府送来的那些聘礼,沈清嘉只是过目了一眼,就被送入公中,此刻留在她手里的是礼单。
不得不说,聘礼准备的很精心。
除了聘金,聘饼,海味,三牲,锦绮绫罗、金银珠宝等寻常事物外,宁国公府又着意添了白金万两,以及金钏、金锭、金帔坠,更有许多珍稀玩物,沈清嘉当时被扬州那些商户送上来的奇珍小小震惊了一下,赵承策放在了心上,这回送来的东西比那些珍宝的成色还要出众。
但最令沈清嘉欣喜的,还是赵承策特别命人裁制的婚服,胭脂红色的霞影纱点缀着折枝牡丹,用的是最繁复的飞白绣。
天底下大概没有哪个姑娘会不喜欢这样美丽的嫁衣,沈清嘉也不能免俗。
更要紧的是赵承策的心意,赵承策愿意为她费这样的心思。他知道自己在沈府处境不堪,恐怕沈夫人是不会上心自己的嫁衣,他怕自己到时难堪,提前命人做了送来。
沈清嘉站起身,走到悬着嫁衣的衣架旁,小心翼翼的抚摸了衣服上的刺绣,心中浸染了甜滋滋的喜悦,此刻,那种真切的婚嫁之感,才慢慢的占据她的心头。
燕草为小姐高兴,见她此刻懵懂不知所措的样子,在一旁调笑道:“赵公子对小姐真上心,小姐以后嫁过去定能举案齐眉,琴瑟和鸣。”
沈清嘉没有反驳,心底对婚姻生出了些希冀。
“只是定了亲,赵公子就不能再同小姐见面了,只怕赵公子要像小姐这样思之如狂了。”
沈清嘉白他一眼,双手捧住燕草圆乎乎的脸使劲揉搓了一把,道:“好啊,你敢调笑我!”
燕草瞪着圆溜溜的眼睛,一脸无辜:“我明明说的是实话。”
沈清嘉没有再反驳,低喃道:“他再过不久就要去边塞了,只怕眼下有的忙,哪里有空想我。”
“这有什么嘛,我觉得赵公子等不及要娶小姐,肯定会把婚期定的近一点。早早的把小姐娶过门。”
屋里两个人正说笑着,一个不速之客,推门而入。
来人正是沈琼茵。
她看着那醒目的嫁衣,眼中燃起熊熊怒火:“”沈清嘉,你别得意的太早,谁能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
沈清嘉心情大好,懒得跟她计较:“我得不得意的,就不劳妹妹操心了,妹妹还是好好管管管自己吧,本来脑子就不多,还是多用点在自己身上吧!”
沈琼茵是知道内情的。
一开始,沈琼茵听闻自己心仪的赵公子竟然要娶沈清嘉,她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胸脯剧烈起伏,双手紧紧握拳。可很快,这股怒火没了依凭,转化为浓浓的悲伤。不为别的,只是因为自己爱慕的赵公子,要娶别人。一想到这儿,沈琼茵跌坐在椅子上,眼泪簌簌落下!
沈夫人见着女儿伤心落泪的样子,又是疼惜又是生气:“你就这点出息,自己想要的东西被人抢了,你不想着夺回来,只会在这里哭?”
沈琼茵擦擦脸,哽咽道:“我还能如何,”说完,抱住母亲的腰,“娘,为什么,我哪里比不上沈清嘉,为什么他不喜欢我!”
沈夫人脸上的冷意一闪而过,她轻抚着女儿的背,一字一句,说给女儿,也说给自己:
“你想要的东西,没有人能抢走,没有人有资格同你抢。”
沈夫人扶住女儿的肩膀,搀着她站起,冷峻的脸上露出慈爱的笑意,她摸摸女儿沾着泪痕的脸道:“你放心,我已经同宁国公夫人说好了,你会代替沈清嘉嫁过去,反正,宁国公府求娶的是沈府的三小姐。”
沈琼茵大惊,眼神惊疑不定。母亲要自己替嫁。
沈琼茵当了一辈子千娇百宠的大小姐,也有自己的骄傲。以这种方式骗婚,侮辱了自己不说,也会让赵公子看不起的!
沈琼茵低头,躲开母亲的目光,手上松了力,握住母亲的手,就这样滑落下来。她摇摇头:“不行,这样不行!”
沈夫人一眼看穿女儿的顾虑。她不留情面:“好,你不想用这样的手段,那就看着沈清嘉嫁去宁国公府,同你心爱的世子爷如胶似漆,琴瑟和鸣。”
知女莫若母,沈琼茵眼神闪烁,她的心在滴血。她如何能容忍赵公子娶别人,那个别人尤其不能是沈清嘉!
沈琼茵攥紧了手里的帕子,咬了咬牙:“不,我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