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花?你咋在这儿!”
素花忙丢下火钳起身,“天爷,你可回来了,把人急得。”
“去你爹那里照面了没?”她问。
“还没呢。”巧云本打算来灶房烧上水就去的。
素花把她往外推,“那你赶紧去,江叔担心坏了。”
江顺一双眼睛紧盯着外头,雨珠飞溅到门口把地晕湿一片,他生怕巧云在路上出什么岔子,焦急地等待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外头隐约有动静,他疑心是风雨吹倒水桶的声音,不一会儿,就见着巧云进来了。
他脸上显见得高兴起来,连声问,“没摔着吧?着凉没?赶紧去换衣裳。”往常都是巧云在家等他归来,如今他在家等一回便明白了牵肠挂肚的滋味。
“爹,我好着呢,刚换了衣裳。”巧云走到床前探问,“你的被子够不?伤处疼不疼?”
“我还成。”他见女儿头发还湿着,就催促她,“赶紧去用热水洗洗,小心染了寒气。你何二婶担心你,一早就叫素花过来把水烧了等着,快去吧。”
一直被雨淋还不觉着,现在静下来巧云是感觉身上有些凉,她言语了一声就往灶房去了。
到了灶房,素花儿问她,“你在这儿洗还是回房去洗?我给你兑水。”
“就灶房洗吧,暖和。”搬来搬去的太麻烦了。
“澡桶在哪儿?”素花在灶房找了一转儿也没找着。
“我去拿。”巧云去厢房里提了澡桶来。
两人都没闲着,一个舀热水,一个兑冷水,很快就将水兑好了。用手摸摸,微微有些烫手,就正合适,淋过雨就要洗热点才能把寒气逼出来,为了更好的驱寒,素花还在特意桶里放了姜片。
她们算是光屁股一起长大的,以前也一起洗过澡,巧云并不避着素花,很快脱得□□跨进澡桶。
热热的水瞬间包裹全身,全身都筋骨皮肉都舒展开来,她不由地发出一声喟叹,“舒服!”
素花拿了皂角帮她搓洗头发,“怎生回得这样晚,白白淋许多雨。”难道是贪干地里的活计?
巧云将路上的情形大致跟她说了遍。
素花听后连道不易,然后心有余悸地说:“往后一见着有雨就早些回来,不然碰到垮山垮路就凶险了。”
要是阻了路,这一时半会儿去哪儿避雨来,家里人急也急死了。
“好。”巧云眯眼享受,“这雨瞧着要下几天,我可以在家松泛松泛了。”
素花用葫芦瓢舀水给她冲头发,“你这一向也够累的,尽管歇着,汤药、饭食我照旧每日过来弄。”
“那怎么成?我不在家也就罢了,在家哪有再劳动你的?”巧云不好意思。
素花却说:“这有啥劳动的,反正下雨地里也干不了活,我就干点早上活计还能累着了?”比起她们成日在外头种地挣钱,她在家里的活计轻省多了。
巧云还欲再说,素花叹息道:“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爹为了帮咱受这大的罪,我们一家人心里愧疚得跟什么似的,心里对你们只有感激。更何况我们又有从小长大的情分,我拿你当亲妹妹看的。你要真是这也不让我干,那也不让我帮,反倒生分了。”
巧云早出晚归的上山去劳作,人都晒了好多,素花瞧着心里不好受,总觉得是自己家拖累的,要是江大叔没受伤,巧云依旧过着轻松的日子,还能说到一门好亲事,现在反落得如她一般无人问津的境地了。
巧云见她说得难过,便故意做出一副懒惰样,说话逗她笑,“行行行,有人伺候我还不乐意吗?巴不得呢!”
素花这才展颜笑了,将巧云洗干净的头发用巾子包起来,“我给你添点水你再泡会儿,再给你熬碗姜汤晾着,你洗好了起来正好喝。”
不得不说,素花照顾起来人真的是很贴心,就像个温柔敦厚的大姐姐。
姜汤燥热,巧云晚上拥着被子睡了半宿被热醒了,她起来灌了了一碗凉水,正打算去睡时,好像听到村西头有嚎啕大哭的声音,难道是自己睡懵了出现幻觉了?她揉揉眼睛侧耳细听。
确实是有人在哭喊,不过一会儿雨势大起来,噼里啪啦打在瓦片上就啥也听不见了。大晚上的不睡觉,谁家在哭呢,她心里犯嘀咕。转眼困意袭来,她打了个哈欠爬上床铺去睡了。
她第二天直到睡饱了才醒,又在床上赖了会儿,外头天阴着,不知道现在什么时辰,不过总是不早了,因为她听到鸡叫之后又翻身睡了两觉。
她穿衣起来时,素花已经把早饭和药端给巧云爹吃了,正手拿蒲扇守着小炉子熬中午要喝的药。
“你起来了,等着,我给你做点吃的。”素花见巧云到灶房来,笑着跟她说话。
“别费那事,我烧点开水冲一碗米花垫垫就是了。”巧云坐在灶门口拿松木引火,“对了,昨晚上你没有听到啥哭声?”
她还是怀疑自己听岔了。
“你听到了?”素花昨晚上倒睡得踏实,加上风雨又大,什么也没听着,她眼睛瞧了瞧外头,手挡着嘴瞧瞧道“那兴许是同一件事儿,我正打算跟你说呢,你还不知道吧,村里都在传一件事。”
“啥事儿?”见她这幅神秘的样子,巧云也被勾起了好奇心。
“饶秀枝昨晚上吊了!”
“啊?!”巧云震惊地瞪大眼睛,差点被火苗燎到手,她问,“人还在吗?”
饶秀枝好端端的为什么要上吊,她性子那样刁蛮凶悍的人会上吊?巧云觉得不可思议,同时又觉得她有点傻,虽然两人平时合不来,但并不是什么深仇大恨,听闻她做这样的傻事还是有些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