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个好法子,贺青山看她的眼神有赞赏之意。
巧云补了句,“不过就是慢些个。”沤肥也要时间嘛。
贺青山哪里等得及,眼瞅着要入夏,要是再不紧赶着中点啥,又只能等入秋了,地空着,时间白白浪费了。
“还有没有别的快些的法子?”他问。
别的法子巧云簇起眉头在心里思量,这能肥地的法子就是这些了,还有啥别的法子呢?
她眼睛转了几转,灵光一闪道:“对了,还真有个法子。”
她来砍柴是为着什么?不就是堆火灰肥地吗,那她可以多砍些柴,多堆些火灰,这样贺青山就可以趁着没人时,从她地里挑些上来撒在地里了。
反正她堆火灰是光明正大的,谁又会去在意她堆了多少呢。就连挑火灰的撮箕都可以用她的,这样就不引人瞩目了。
贺青山一听就觉得这法子可行,火灰堆在她地里,他早上或者晚上可以趁着没人的时候去担。
“我马上去砍柴。”贺青山去地埂上拿自己柴刀。
他前些日子砍了许多的柴在家晾着,这三两天有柴卖,所以今儿才有功夫来伺弄这地。至于卖柴,那是下午的事了。
他拿着柴刀往更上边的山林去,巧云问他,“这附近哪里有松树林啊?”用来引火的松毛还没寻呢。
贺青山常年在山林里穿梭,这几片山他再熟悉不过了,哪里有好柴禾,哪里有野物、野果,甚至哪里肯生长药材他都晓得,“你跟我走。”
走了两步,巧云才想起来,“我背篼还在外头呢,你等我,我去拿。”不拿背篼用什么装松毛啊,难道用手捧回来?
她跑在外头拿了镰刀和背篼,与贺青山相跟着往上走。
贺青山在这些地界走惯了,脚下如履平地,巧云就慢了许多,好在他边走便把两旁的挠人的树枝砍了,她在后头走起来方便许多。
贺青山走了一段没听到背后的脚步声了,回头没见着人才意识到自己走太快了,他在原处等着。
过了好一会儿巧云才冒了头,见她额头上汗水涔涔,贺青山道:“把背篼给我吧。”
巧云浑身走得热冒冒的,也顾不上客气,将背篼递给他,“还有多久到啊?我看周遭这些草木就挺好的。”太远了背下来岂不费劲?
“上边就有一片松林,我把你带过去,然后再回来砍。”贺青山额上微有汗意,气息却稳。他见巧云上山艰难,干脆道:“你在这里等我吧,我上去刨松毛下来。”
这样也行。
“那我在这儿砍柴等你吧。”巧云道。
她半捆拆都没砍到,贺青山就从上头下来了,背篼里装满了干燥的松毛。
“这么快啊。”她过去掂了掂背篼,沉甸甸的,竟然是按得实实的一背篼!
贺青山并没嫌她动作慢,歇都没歇上一会儿,就抽出腰间的柴刀开始砍柴,柴刀在他手上就像长了眼睛似的,左劈右砍,又利又稳。
比手腕子还粗的树木他一刀就挥砍断了,巧云在心中暗暗纳罕,不愧是靠打柴为生的。她握紧了手上的镰刀,心中鼓劲加紧砍柴。
只一顿饭的功夫,两人就将堆火灰的柴砍齐了,当然,大部分是贺青山砍的。他在周遭寻了根拇指粗的藤条,将叶子捋了,削成两断,开始拦腰捆柴。
看他样子是打算将这么多的柴禾捆成两捆,巧云连忙出声道:“分成四小捆吧,不然我背不动。”
她又不是他那身板,身强体壮的,能背起捆得比磨盘还粗的柴禾。
贺青山本就没想让她背,“我一会儿送下去。”
“不成,到时被人看见就麻烦了。”巧云道。
贺青山捆柴的手顿了顿,随即踩着柴禾的脚用力,手上将藤条重重地一拉,“我挑中午人少的时候去,快去快回,不会有人瞧见的。”
以他的脚程,一炷香的功夫就能来回。
他像是怕她再拒绝似的,急急道:“你啥时候能教我沤肥?我不太会。”
巧云用胳膊肘擦了下汗水,“这个很简单的,挖个土坑,拣些枯枝烂叶垫底,丢些牛粪羊粪,割些青草加进去,再加些泼点水就成了。”
每年夏末秋初,她爹就会在菜地边上用烂菜叶子沤肥,她看也看会了,“对了,别忘了把坑盖起来,这样才能把那些沤烂。”
贺青山默默在心里记,这些都不难,就是牛粪羊粪难弄些,不过他知道有一片山坡草好,村里经常有人去那里放牛,那里能拣些晒干的牛粪。
“成,我记下了。”他三下五除二就把柴给捆好了,两人背着担着到了外围的树林子,也就是巧云放柴的地方。
“我先把这两捆小的背下去,把柴禾堆起来,这两捆大的你瞅着时候送下来吧。”巧云背着柴禾起身。
到了地里,她先把柴禾搭起来,干枯的树枝放下头,湿的放上头,搭了三大堆,然后将松毛塞进预留的气孔里,用火折子引了松油木点火。
今天风清气朗,一点都不闷,没多会儿火就燃起来了,烧得树叶哔剥作响,火气有些烤人,她站得远些用一根木棍扒拉着,让火势不增不减。
堆火灰火不能太大,不然风把火苗吹到林子里就把山给点了,那可以了不得。这会儿还早,她估摸着到半下午也就烧得差不多了。
到了中午,巧云把带的饼子拿到火边上袭热,坐在树荫下正准备吃,打眼就见贺青山担着柴来了,他大步快走,把柴禾撂在地里,丢给她一个用麻布包裹着的物事,二话没说就转身走了,许是怕人瞧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