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来,哪怕骗子的本事再厉害,也骗不了我。
就算不是诈骗分子的电话,中国联通的电话我也一概加入黑名单中。这些人每隔一段时间时间就打过来,根本不在乎我是否想不想接。我讨厌他人未经我的允许就打我的电话。
何况我也理解了这方面的套路,办理电话卡时我看过一个营业员一个一个打向其他人的电话,操着一口专业术语,流畅地说,“恭喜王先生,你是本店的幸运用户,我们举行了一个活动……请到白塔小镇二十六号街道中国银行对面的营业厅领取奖品。”
说完这些,电话那头的人约好傍晚会来,女营业员又打了下一个电话,重复获奖通知。她当时毫不避讳自己的举动,像个机器人一样诉说着,我安静地站在一边,人都傻了。
因为我长年累月的看手机,所以视力不断下降,得戴眼睛才能看清周围的事物。
我熄灭手机的屏幕,丝毫没注意光滑的长方黑屏中倒映出一张人脸,如一面黑镜子。
镜子里的那张脸既不好看,也不难看的类型,普普通通,略有瑕疵。他望向窗外的风景,大门外的花坛中盛开的花骨朵迎风招展,此时已入秋了。
此情此景,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我的母亲是在流水线上工作,拼装灯泡,这门活没什么技术含量,传送带上一个个灯泡底座运送到工人面前,需要人不停将手里的零件放在上面。持续八小时,这不算加班。手慢的人一天完成一万多件,手快到人算上加班每天近两万件。
我的父亲是电焊工,在厂里工作。每天都起早贪黑的忙碌着,一年几乎没有一天休息。从白天到黑夜,整天在厂里加班工作。淡蓝色的浓烟滚滚的厂棚里,他举着焊枪对着铁板,火花四溅,“唧——”刺耳的噪音永不停歇。
我是知道也体会过父母的工作有多辛苦的。
我曾经去过父母的厂里就职,但待不了多久就离开了。比如工作不认真,也不加班,更不会和别人说话,这样的一个人被其他同类排挤是很正常的,我根本在社会上混不下去,就算有父母在也无济于事。临别之际,我还和父母大吵一架。
父亲苍老的面容饱经风霜,缺乏一如既往的沉稳,没给我一丝好脸色,怒声叱道,“你不干这个干哪个?回家你就等着饿死吧!水费、电费、吃饭……哪一样不要钱,你就这工作态度,到哪都一样,没人会要你的。”
母亲满脸褶皱,眉头紧锁,似要拧成一个疙瘩,苦口婆心劝道,“儿子,你就不能争口气?还有四年我们就都退休了,半截入土的人,以后等我们不在了,你可怎么活啊?”
“为什么你就和别人不一样!别人能做下去,凭什么你就做不下去!你别自以为是,整天摆了一张臭脸给谁看!傲慢得要命,还又懒。我看你以后怎么生活!迟早会饿死!”
“你听到你爸说的了吗?好好做,你要知道你爸一天工作12小时还坚持下来了。他多辛苦?而且你爸每个月的工资5000多呢,你好好干,学到他一半的本事我就放心了。你现在年纪小,学东西又快,我老了,学不进去了,还没啥本事,一个月就只能拿3000。”
我的父母说得眉飞色舞,而我却只盯着父母的眼睛,从那里看到了贪婪和虚伪。
父母都对我这个亲生儿子的任性感到无奈。至始至终,我都没和他们争吵过一句。只是默默离开父母所在的城市,回到了老家。
从那时起,我就和父母就断绝来往了。每逢过年我就躲在保安亭,美滋滋的,还有工资拿。
除夕夜的鞭炮只有在凌晨三四点钟才会停一会,其余时间耳边都是络绎不绝的炮竹声。
我总睡不着,有时也会出去走走。离保安亭一公里外有个公园。那里有各种各样的健身器材。
中午,我打开盒饭,今天是韭菜和米饭,早上做好带来的,现在饭菜已经冷了。可我毫不在意,拿上筷子,很快就吃完了。喝了口水壶里的开水,饱腹感感到十分充实,胃里暖洋洋的。
刚才在吃饭时看在家下载的视频,这里没有路由器,上不了网。但我的兴趣除了打游戏,还有看小说、听音乐、看漫画和刷短视频。
美好
我所期望的美好生活一定不会缺钱,能够一直自由得玩耍,尽情享用美食。
吃完午饭后,我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绷直了瘦长的身体。
看上去不仅长期缺乏锻炼,而且个子也不高,不算矮小,中等身材。
我活动了坐得瘫软的双腿,蜷缩在椅子上可是每个学生必修的课程。小时候上学几乎每一天都坐着,困了就趴在桌上,睡得很香。
长大了倒也一样。阴差阳错,我至今为止和十八岁那年一样,这份工作让我心理年龄完全没有成长,大概只有肉、体是三十岁的样子而已。
我打开手机,有一则短信发了过来。
【扬州第一人民医院】“程雪、莫山经抢救无效死亡,确定死亡时间是九月一日,通知病人家属节哀顺变,即日请家属领取死亡证明书。”
自从上次离开父母,我就独自一人生活。没有离愁之苦,一直以来,逍遥自在。生活过得惬意悠闲。没想到再见已是天人永隔。
床靠着黑白斑驳的墙,我眼神呆滞,失神望着天花板上的电灯泡,心里空荡荡的,悲伤的情绪倒没有,毕竟我离开父母也有几十年了。
话说人死了真不错。既不用做饭,也不用上班。我也想死。但是自杀又怕疼。以前常听父母说少吃方便面,可我吃了十二年也没事,或许是因为不是每顿饭都是方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