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岚滞了很久,长叹了一口气,垂下头,以认错的样子:“你说得对。”
“即便你在沈天山眼里,仅仅是乐恒的影子,你也舍不得杀他对么?”凌五又逼问。
“舍不得。”
青岚从没有一刻如此清明地看到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想法,她恋慕沈天山,就算当个影子,就算立场对立,她也还是不可救药地恋慕着她。
为此,她一直感觉很挫败,挫败到想死。但她每每站在沈天山身边,偷偷侧头看他时,又会生出前所未有的求生意志。
男女之事,说不清楚。
“陛下让我来……是想让我看看你是不是背叛了他。”
“那你要怎么说呢?”
“我会说你没有背叛他,你取得了沈天山的信任和依赖,你会是大宁插在他身边最锋利的一把刀,只在最重要的时候出鞘,其余时间只是潜伏。”
“那之后呢?”
“之后我不会再来找你,你就做你自己。当然,你还是要隐藏自己的身份,你可以爱沈天山,但是看在是陛下救了你的份儿上,不要搅进局中去。”
“你是也让我旁观?”青岚想起了荭缨的话。
“也?这个事你问过旁人?”
“万艳阁荭缨,她知我同你相熟。”
凌五皱了皱眉:“以后不要再同旁人说这个事,防人之心不可无。”
“是……”
“乱世之中人如浮萍,不如以静制动,只要不损害大宁,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你明白吗?”凌五表情严肃。
青岚点了头。
自那之后,凌五就从青岚的生活中消失了。
一起消失的还有玄狐宗埋在沈府周围的暗桩。
青岚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至于轻松下如履薄冰的不安感,她选择了忽视。
她终于从这局中抽身而出成为了旁观者。
现在是丁卯年五月,是前宁覆灭后的第六年,三国之中,北丰版图最大,穿越西北的大漠和草原一路绵延到长荣城。乾国最为富有,元十四又是个颇为仁义的君主,乾国百姓靠着做生意摆脱了流离失所的生活,过得有些滋味,引得丰宁两国的百姓纷纷来投奔,新得了福梁小城,野心昭然若揭。而后宁,最大的优势是有魏慎这个前朝太子,正统魏家血脉,那些忠君思想下长大的文人都留在了这里。玄狐宗势力广,信众也不少,这些人虽过得清苦,但十分虔诚,并没离开的想法。
三国虽各有优势,但后宁处处落在了下风。
青岚知道魏慎受制于玄狐宗,也见识过玄狐宗宗主的手段,那不是一个走正道的人。
邪不压正,青岚近来时常想起这段话。
如果玄狐宗终有一天要遭报应的话,她也会遭报应吗?
青岚想到这里,头有点疼,可能近来风太大,夜里受了风的缘故。她揉了揉太阳穴,打算回屋歇息。
“怎么了?”沈天山下朝回来,见她脸色不太好,急忙问她。
“没什么,吹着了,不打紧。”青岚笑着摆手。
“快进屋吧。”沈天山说着拉住了她的手。
如今青岚已经对这种亲密不再感到别扭了,她总觉得在沈天山身边,有一种家的感觉,她还忍不住在没人的地方抱住他,好像胸中总是有一种莫名的酸涩,让她想大哭一场。
沈天山对她的搂抱从不拒绝也次次回应,有时还会低头亲亲她的头顶。
但也再无其他更逾矩的行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