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母亲从婴儿车内抱了出来,小家伙待在母亲怀里,边用两只小手抱着奶瓶“吨吨吨”的喝奶,边用戴着虎头帽的小脑袋满脸困惑地往四周看,嘴里还发出“咿咿呀呀”的小奶音。
自从母子俩从质子府内
搬到赵府后,政崽每天睡醒了都会看到姥爷,今日家里的氛围显然有些不太正常:欸,姥爷去哪儿了?
听到儿子一连串意义不明的的小奶音,赵岚一低头就看到小家伙连奶粉都不喝了,用小手拎着自己的奶瓶,探着小脑袋四处找寻的动作就明白她儿子这是整整一天都没有看到她父亲的身影,政儿这是想姥爷了,正在到处寻找姥爷的身影呢。
她遂抱着儿子从坐席上站起来,踩着脚下的木地板前后溜达着走动,边转移小家伙的注意力,边认真听着蔡泽给她母亲、奶奶、外公分析燕国王室此举的动机。
“老太爷,老夫人,夫人,燕、秦两国因为距离离得远,又共同防备着赵国,故而这些年两国的邦交关系处得还可以。老燕王和西边老秦王的年龄差不了多少,据传老秦王当年在燕国为质时就与还是公孙的老燕王相识了。”
赵岚听到这话不禁垂首看了一眼怀里的儿子,心想有的事情还真的是讲轮回的,她父亲曾说始皇最崇拜的秦君就是他的曾祖父秦昭襄王了,若老秦王和老燕王早年间因为质子关系结识的话,政儿和燕丹这对一人的“曾孙”倒是又走上了竹马、竹马的老路了,只不过一人长大后就反目成仇了。
啧。
“可老燕王倒没有老秦王的子孙运气,燕国王室与赵国,楚国、秦国都不太一样,燕国王室这些年来人丁萧条的厉害,公室中的人也不多,老燕王与西边老秦王一样都是到了做曾大父的辈分,但老燕王目前就只有一个长子、一个长孙、一个曾孙,曾孙的数量未来还会不会增加尚不清楚,不过老燕王竟然这般直接明晃晃的用与云中郡接壤的五座城池来换取他的曾孙进入邯郸为质,拜家主为师的机会,我想燕王此举若是传到西边的秦国的话,必然会得罪老秦王了,泽猜测能让老燕王做出如此冒险的举动,八成是……”
作为燕国人,蔡泽拧着眉头不往下说了。
阅历最深的安外公听完蔡泽补充的这些背景信息,忍不住用右手捋着下颌上的胡子,顺着蔡泽的话岔子往下叹气道:
“蔡先生,你莫不是想要说八成是老燕王的身子快要撑不住了,但他看着自己的太子、长孙,都不是能在这样的乱世中挑起大梁,稳住大局的人,故而不得不出此下策,大老远的把曾孙送到邯郸让康平培养,同时也借用康平现在做出来的名气,以及亲家母那边是燕国人的关系,来为他们燕国在乱世之中谋条出路,对吧?”
听到安老爷子的话,蔡泽忙颔首道:
“老太爷所说的话恰恰就是泽的心中所想。”
“如果泽预料不错的话,现如今老夫人的母族怕是已经全部都从辽东郡迁移到蓟都了。”
王老太太一听到这话瞬间就瞪大了眼睛,急切地开口道:
“咋?老燕王这是把俺娘家人当成人质,扣押在国都了?他好歹也是做国君的人,咋能这样呢?这,这不是软饭硬吃嘛!”
看着婆婆着急的模样,安锦秀忙伸手拍了拍老太太的膝盖安慰道:
“阿
母(),恏???╠ツ[()]ツ『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现在燕王那边是想要巴结咱家的,他只会拉拢您母族那边,不会对您母族下手的。”
王季妞瞧了儿媳妇一眼,忍不住双手拍在大腿上,唉声叹气道:
“秀啊,俺虽然读书少,可俺也知道出头的椽子先烂的道理,你说说,俺娘家那边就是辽东一个踏踏实实做小生意的人家,待在东北那疙瘩吧,冷是冷了点,但是自由自在的,这若是全被迁到蓟都,在燕国贵族的眼皮子底下过日子了,干啥都不方便不说,倘若以后康平有哪里做的不对的地方,扎到那些燕国贵族们的眼了,俺娘家可不就得在蓟都被贵族们给欺负了?”
看着老太太看的如此明白的模样,安锦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蒙小少年冷哼一声皱眉道:
“王大母,做君王的人心就是脏!燕王这种做派明面上是在拉拢国师先生,暗地里却还在握着国师先生的软肋亲戚搞威胁,燕王做事一点都不光明磊落!还不如让国师先生带着你们早日入秦呢!我们秦国实力强大,君主英明,肯定不会辱没了先生一家。”
听到蒙小少年这话,安锦秀几人都没有开口,老燕王心脏,老秦王的心又何尝干净了?踏入一国执政阶级了,哪能那般轻轻松松的退出来。
说句悲观点儿的话,他们从后世而来,不管是从史书上还是文学作品、影视作品中都见识到太多种类的君主了,天下的君主全都是一个样子啊!能用得上臣子的时候就千捧万捧着,用不上的时候丢到一边不搭理还是好的,若碰上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黄狗烹的君主那才真是倒霉透顶了,连死都不得安宁!
在这伐交频频的乱世中,名气大的人自然相对的要比岌岌无名的小人物人身安全有保障些,可名气过大也未必就是绝对安全的,苏秦配六国相印时,荣归故里,倒是威风极了,可苏秦的结局并不美好。
他们家来历特殊,手中掌握的东西也特殊,普天之下除了始皇崽做国君能让他们家所有人甩开膀子大搞特搞干,没有任何无顾之忧外,任何一个国君于他们家而言都是隔着一层,靠不住的,但距离政崽长大、接班又有一个漫长的过程。
看着家人们忧心忡忡的模样,赵岚抱着怀里软乎乎的小家伙,不禁开口劝道:
“阿母,大母,姥爷,咱们也不要太悲观了,阿父见的多也懂的多,他肯定会把控好局面的,咱们与其在家里瞎猜,只会自己吓自己,还不如等到阿父回来了,亲口从他嘴里听一手消息呢。”
“咿呀啊!”
待在母亲怀里的始皇崽也抱着喝光光的奶瓶,翘起了他穿着棉袜子的小脚丫,似乎是在应合母亲所说的话。
听到闺女说的话,安锦秀也抬起双手搓了把脸,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红润了些,才对着父亲、婆婆笑着道:
“阿父,阿母,我觉得岚岚说的没错,咱们还是等老赵回来再打听宫里的情况吧,现在趁着天还没有黑下来先各忙各的吧,想来冲着老赵如今的风头,五日后的麦粉宴上咱家肯定会来许多人,咱们
()还有好多事情得筹备呢。”
王老太太听到这话,遂从坐席上站起来笑道:
“罢了,俺也搞不懂这个王、那个王的究竟心里是在打什么主意,我还是去瞧瞧中院那毛驴将面粉磨得咋样了,再去庖屋内看看今日的晚饭煮好了没。”
说完这话,老太太就嘴里哼着咿咿呀呀的黄梅戏抬脚往餐厅外面去了,主打一个烦恼之事都丢给小辈们头疼,自己只做好后勤工作,绝不内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