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峋歪着头笑得好看:“我以后一定不让殿下等我。”
乌恩其随意一点头,目光又向远方眺望去。
“殿下,我们还不开始吗?”
“莫急,再等一个人。”乌恩其又拉了下高高绑起的马尾。为了便捷,她今日穿的是只有一只袖子的衣袍。
裴峋也不再多问,老实地陪她一起等。
不一会,白霜高大的身影终于出现。她发现已经有两个人在等时,便一路小跑来到乌恩其面前。
白霜虽然身高与裴峋相仿,可要比裴峋健壮的多,衬得裴峋更加肤白单薄。裴峋站在那里,被白霜上下打量了好几次,他只是微微一笑。白霜本就不是多言的性子,见乌恩其没有介绍的意思,也就不开口。
“既然是来学箭,你们带的弓都拿下来我瞧瞧”乌恩其说道。
二人依言摘下弓,乌恩其一看,裴峋手中是张轻弓,制作的很规整,起码是个军队能用的水准,也免得她再去调弦。
白霜手中的弓就拙劣粗糙的多,看得乌恩其心里直叹气。但白霜把箭镞箭囊都准备好了,还带了一只灌满水的水袋,一看就知道是要准备苦练的。
乌恩其从白霜手里取过弓:“你这个,不行。”
言必,她随意抽出一支箭来,拉满了弓,对着远方一簇开败了的残花射去。
在她松手的瞬间,那弓直接被巨大的力震裂开来,竟是直接成了快废木头。而那只箭还是定定飞向花丛中,带起纷纷扬扬的枯花瓣来。
裴峋眼睛一亮,不等乌恩其开口,主动去捡箭。
白霜见那张弓被轻易拉断,愣了一下,再看乌恩其时,眼中多了些敬佩。
乌恩其利落解下她背上的弓,递给白霜:“先拿着感受一下。”
那弓上青下红,看着不显,但白霜接到手中,明显向下一坠。乌恩其的箭囊还在自己背上,里面装着二十几支铁色翎羽的箭,看着就很有分量。
裴峋把箭拾回来,乌恩其装回箭囊,叮嘱道:“学箭,心不能急。护胸和护臂是一定要带的,尤其霜娘,把护胸一定带紧。”
弓弦是会刮蹭到人身体的,乌恩其知道有些技艺高明的女射手为了不被影响,甚至会把一侧胸直接割去。
“切记,莫要没箭的时候用力空拉弓,伤着可好些时候好不了。”
她一看裴峋,拇指带着扳指,已经把箭卡上弦去,有模有样地拉开弓来,样子不像是完全没碰过弓的。
乌恩其啧了一声,过去拉掉弦线,又轻轻握上他的手,把他的姿势调整为四指拉弓:“哪儿学的怪毛病?”
说着,她直接顺势把裴峋手上的扳指抹走:“这是你叫我收掉的第二个戒指了。”
裴峋乖乖让他摆弄:“这是幼时所学了,说是君子六艺,男子都要学些。”
“是了,靠着扳指拉弓是南边的毛病,”乌恩其无奈,“借着外物的力,是能拉弓轻松些,让箭发得得远些。可学本事到底要考自己苦练,南边的弓兵被捉到,连杀都不用,一刀切了拇指就再也射不了箭喽。”
白霜没碰过弓箭,出现毛病改得飞快,裴峋倒是因为以前的习惯折腾地够费劲。
乌恩其笑道:“所以我只爱教小孩子,白纸一张,不必再费心纠正。”
裴峋只好加紧调整,乌恩其便先去教白霜如何拉弓时均衡力道,如何搭箭上弦,拉弦力道几何,双眼看向何方。
白霜很是专注,她此前也从为接受过专门的学习,虽说她和芳娘一块儿长大,可毕竟芳娘——那时还叫做香敏,是贵族,而她是仆人的孩子。哪怕芳娘待她再亲厚,也无法改变这一道鸿沟。
乌恩其很欣慰白霜的专注,再转头一看裴峋还在努力适应新姿势,心下好笑,索性走到他身后:“你这感觉都不对,我带你射一箭?”
裴峋刚一点头,就感到自己被乌恩其揽入怀中,顿时背后一片火烧,瞬间腰背肩都绷紧了,大气也不敢出。
“别绷着,”乌恩其倒是自然无比,“想射个什么?”
裴峋一听,浑身绷得更紧了,只觉得乌恩其的呼吸落他都能听见,他不及思索,随意向天上张望去,只见一行大雁,排成“人”字向南而去。
“射了头鸟,这一群雁怕是都到不了南方了。”乌恩其右手揽着他,左手上微微一上劲儿,便是一箭射了出去。
那只箭看似轻飘飘,却向天空远远飞去,待雁群来时,正好中了一只。
“……给你射个第二名罢。”
那只雁正是“人”字阵中第二位,紧跟着头雁,如今正好落在不远处。
裴峋和白霜都过去看,只见一箭穿喉,和拿刀砍的一样利落。
乌恩其见二人表情转换,心中暗觉好笑,又一想二人都和她学箭,边对白霜说:“霜娘想要甚么?我也带你一箭。”
白霜却连连摆手:“多谢殿下,只是我尚未摸到门道,殿下先指导裴公子吧。”
裴峋一怔:“你认得我?”
乌恩其暗叫不好,她是摆脱芳娘和白霜帮她盯裴峋动静的,白霜自然认得裴峋。
只是裴峋还不知道他早在二人第一次见面就被乌恩其识破,乌恩其敢带着裴峋做事也正是因为这一点,裴峋在明她在暗。
白霜似乎也意识到了,她淡定开口:“鹿角岘女人,怕是都认得裴公子。”
这话一出,裴峋便苦笑一下,乌恩其忙跟上打趣道:“你算得上是艳名远扬啊。”
“殿下,您又拿我寻开心!”裴峋脸颊薄红,也不知道是练习射箭的缘故,还是因为乌恩其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