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而知。
“这一处,也就是血迹最深的地方,这样的血液形态很像是小指外侧压覆形成的,”江驰轻轻将左手呈握拳状虚浮于血迹上侧,“是不是。”
许愿点点头:“很像,回去让法医看看。”
痕检了然:“那时候,凶手应该在场,不排除他同死者在这儿扭打过这血迹也许不是死者的,而是凶手留下的。”
再往前走,三角标放置的位置,便是魏钊方才同许愿说的冰窖所在地。
只是现在ktv被强制停业整改,水电都断了供应,冰窖也便失去了它的作用。
江驰掀开羊绒地毯,打开冰窖上方的扣盖,下半身探入冰窖下侧,双脚踩在冰窖壁旁的人工爬梯上。
“等等,”许愿突然吼了句,一手拿着探照灯,一手提溜着江驰后脖颈,将人薅了出来,“先别下去。”
“怎么了,队长?”
“注意看地毯。”许愿不冷不热地说,探照灯的光打在方才被江驰掀开的地毯背面。
江驰微微顿住。
又是血迹。
许愿蹲下去,隔着手套点了点地毯上的血迹。
“带有特殊形态的某种染血物接触地毯,在地毯下留下了能够反映物体所具有的特殊形态,”江驰拿过许愿手上的探照灯,细细往羊绒地毯上照,“这是血足印,又叫转移状血迹,它的形成原理和擦拭状血迹在本质上是一样的。”
末了,江驰忽然抬头:“凶手同死者在这里发生了争执。”
许愿道:“鞋码多大?”
“和我类似,”江驰比划道,“还是让痕检小哥过来一下吧。”
片刻后,正在提取墙壁血迹的痕检带着工具小跑过去,见到血足印的一瞬间,开口便是一句“卧槽”。
痕检把探照灯戴在头上,埋首捣鼓片刻,用工具在地上认真测量着。
而后,他头也不抬地说:“羊绒地毯的吸收能力太强,没办法把鞋底的花纹全部体现出来。但可以确定的是,这是成年男性的右足足迹,鞋码大概在四十到四十三之间。”
许愿定定地看着痕检:“大概是什么样的鞋?”
“受力点在脚掌的左后侧,足迹后半段的三分之一处有三毫米的空白段,应该是鞋底自带的外增高设计,”痕检回答说,“这种特殊设计,有可能是皮鞋,其余更具体的还要等回去做个足迹鉴定。”
“如果是这样的话,”许愿指了指地面,“很难说得通。王韬的尸检报告上显示他生前并没有受其他伤害,他脖子上的伤是死后造成,一般来说割断脖子容易损伤动脉,动脉出血常是喷射状血迹。很难形成地上这种形态的血迹。但要说这血迹是凶手留下的,又有点牵强。”
但凡有点智商的凶手在作案后都会想方设法抹除一切痕迹,更别说是如此显眼的血足印。
除非凶手是个傻子,不然在ktv这种公共场合行凶,还留下自己的血迹,这不是上赶着让警察来抓他吗。
一般人很难想到在公共场合堂而皇之地作案,因为大家都怕被抓。
是什么样的人,猖狂到敢在ktv行凶?
或者说,这家ktv的管理层到底有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能让ktv内藏污纳垢这么久,又是涉毒又是命案。
“难道是凶手作案后仓皇而逃,来不及收拾?”江驰说,“但为什么这血迹会出现在地毯的背面?会不会这块地毯本来就是背面朝上,凶手行凶后为了掩盖罪证,又没有时间,只能暂时把地毯翻面,那就说明他很有可能会在作案后找个时间再次返回现场处理痕迹。”
行凶后再次返回现场观察,的确是很多心理扭曲的犯罪者会做的事。其一是为了处理痕迹’其二则是为了欣赏自己的“杰作”,为了嘲讽警方破案无能,为了获取自己的心理满足感。
“先不想这些,有物证在还怕抓不到人吗,”许愿一拍江驰肩膀,“咱俩下去看看。”
痕检小哥蹲在上头对着那血足印拍照。
冰窖内,江驰和许愿先后跃下。
两人双脚触及地面的一瞬间,便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得眼珠子都要瞪出眼眶。
“呕”饶是见惯了大场面的江驰,也忍不住干呕出声。
“要不你上去。”许愿安抚性地拍了拍江驰的背。
江驰清了清嗓子,神态迅速恢复镇定:“不用。”
冰窖里很黑,只有头顶打开的扣盖能透出一束光线。
怎么说呢,就像永远见不得天日的古老刑场那样,这里的环境痕压抑。压抑得让人心里直发慌。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陈腐气息,夹杂着腥甜的铁锈味,冰窖特制的墙壁上满是干涸发黑的血迹,表面覆盖着一层薄冰。由于ktv停业,水电停止供应,薄冰化了一半,夹杂着暗色的血液,滴滴答答地落在地面。
液体滴落的声音在静谧而封闭的冰窖内显得愈加清晰,像是倒计时的“嘀嗒”声,一下一下,敲击在人的颅骨处,带来一阵战栗。
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古代的水刑。
冰窖内的酒水肉菜全数变质,各种各样的气味交织在一起,地上满是蠕动的蛆。
冰窖四周的墙壁上零零散散地贴着些照片,有的已经卷边掉在了地上,江驰四下看了看,发现那些照片的主人公不外乎都是两个人——余芳和一个襁褓婴儿。
为什么要在这里贴照片?
突兀得很,而且更加阴森了。
许愿随手从一旁的冰柜里捞了只腐败猪蹄出来,恶趣味地往江驰脸上一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