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警。”时城沉声。
“好。”姗姗刚要拿自己的手机拨打电话,有人从背后伸出一只手来,接近着呜呜泱泱一群人跟了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拦着姗姗的是副制片。
“哎呀,有什么话好好说,不要动手动脚。”曹嘉从后边挤过来,示意时城松手。
时城压根不搭理他,手上暗自使力,被控制的男人嗓子眼发出嘶哑的声音,听不清他咕哝的语句来。
“你干嘛啊,怎么这么野蛮,你给我松……”曹嘉上手扯了几下未果,转头瞪视时城,却又蓦地闭嘴。他眼中所见的男人衬衫破损了好几块,隐约的血迹透出来。在方寸之间的距离中,异常高大的男人浑身戾气,压迫得空气似乎沉重起来。时城眉骨上的断痕摄人,俯视的目光犹如锋利的刀刃,戳得他心胆俱寒。
“对啊,先把人放开。”副制片硬着头皮劝说,“有什么事慢慢说。”
“报警。”时城再次重复。
“你还我手机。”姗姗上手,副制片躲开。小姑娘机灵地把刚才捡到的物证手机偷偷揣进兜里,朝时城使了个眼色。
“别冲动,都别冲动。”
另一个女孩在曹嘉眼神的威胁下,犹豫了。
时城眼见情状,扭着人直接往外走。人赃并获,送去派出所得了。
“干嘛,你要干嘛啊?”曹嘉跑到前边拦着,这时候制片人和导演也循着闹腾的动静赶了过来。
“快拦下他,”曹嘉恶人先告状,“你们看看,这这凶神恶煞的样子,这是什么人啊?现在是法治社会,懂不懂杀人要偿命?”
“他是变态,在剧组偷拍。”姗姗朝制片人解释。
“不可能,肯定有误会。”曹嘉混淆视听。
“他是你的助理,说不定你们是共犯。”被气冒烟的小姑娘口无遮拦。
“都安静一下,”业内德高望重的导演开了口,“找个房间把事情说明白。”
“对对对对,”都是人精儿一样的,几句话就听明白了。但明白归明白,这种事肯定还是息事宁人最好。制片人赶紧跟着打圆场,“年轻人都别冲动,我房间地方大,到我那儿说。”
他这话一撂下,身后节目组的人纷纷挤过来推搡两个小姑娘,也有几个壮汉摄影师互相使眼色往时城那边移动。
“啊!”时城一把将控制在手中的人提起来,挡在身前。两只胳膊被扭出麻花结的倒霉蛋儿声声惨叫,犹如杀猪般的生嚎。
“放开她们,”时城朝姗姗那边示意,“这种事报警解决。”
“谁也没说不报啊,”副制片气急败坏,“你这人怎么油盐不进,我们先问问情况怎么了?”
一丘之貉。时城懒得搭理,手上加了力度,“不想残废在这儿,让他们报警。”
“啊啊啊啊啊啊啊,要死,死,死啦,报,报报……是我,你们快报。”罪魁祸首面部扭曲,豆大的汗珠滚得满脸,因为剧痛而失神的目光找不到焦点,胡乱摇着头呜咽。
“他就算犯罪也有法律制裁,你算什么东西,你伤了人照样得担责任,你这是流氓作风,懂不懂?”曹嘉气得跳脚,却不敢凑前。狭窄的宾馆走廊被偷拍者肥硕的身躯堵着,时城居高临下的目光砸在他身上,又剐过一众各怀心思的面孔。
“报警。”时城朝坠在最后的酒店员工发声,“不想在你们这出人命的话。”
“你!”
“你敢!”
“你看他的样子,恐怕真敢。”
“怎么办?”
正兵荒马乱一塌糊涂之际,楼下传来警车清晰的鸣叫。最近的派出所距离酒店不过三分钟车程,这来的都算慢的。
“谁报的警?”曹嘉将怨毒的目光射向姗姗和另一个女孩。制片人和导演脸色也没好到哪去,刚运行一周不到的剧组出这样的丑闻,任谁也做不到平常心。
“哐当”一声,走廊一侧的房门被人从内里推开,白皙清瘦的青年单脚跳过来倚在门上。夏清若无其事地扫视一圈,“太吵了,我以为有人抢劫呢。我报的警,怎么了?”
众人从镇上的派出所离开,已经是凌晨时分。除了被扣押的嫌疑人,其他人先后往回走,时城和姗姗留在最后,陪夏清等车。几分钟之后,乔米开车过来接他们。晚上夏清提前帮她跟施炀建立了联系,她刚完成拍摄就找了个安静的地方视频,错过了如此精彩纷呈的一段。
“老板,”姗姗坐在副驾驶,“不好意思,我给你惹麻烦了。”小姑娘嘴上说着,实际心里愤愤不平。但刚刚节目组从制片到执行反馈到他们身上冷淡的态度,却令她不得不替自己捏把汗。
“你偷拍别人了?”乔米问?
“啊?”小助理懵了,转头向后排座的两人求助。
“你看别人干嘛?”乔米白她一眼,“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只剩大嗓门的小丫头,干出智擒偷拍变态这种壮举来,我该给你发锦旗,全公司通报表扬啊,你不好意思什么?”
姗姗彻底摸不着头脑了,夏清适时笑了一下给她解围,“你家老板是在夸你呢。”
乔米绷不住,笑了。
姗姗一颗扑腾了半个晚上的小心脏平缓下来,她低声嘟囔,“na被她们带队的老师训了一顿,好像要辞退她。”
乔米顿了顿,“别人公司的事咱们管不着,反正我在这儿你就得在,大不了咱不跟他们玩了。”
姗姗热泪盈眶,“谢谢乔米姐,谢谢时哥,谢谢夏老师。”
乔米透过后视镜瞅了一眼,后排两人各自分开坐着,视线不约而同投向自己那一侧窗外,不知在想什么,却又自成一道别人插不进去的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