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说是她不负责任的自私鬼,让她在家里脸都丢尽了,在每个人面前都抬不起头。质问她,为什么人人都愿意生孩子,而她宁可离婚让所有人痛苦,也不愿意付出一点点。
那时的林麦,就像今天的妈妈一样。
离婚就跟有罪似的,比杀人放火的罪犯更招人唾弃,要接受全家人的审判,要痛苦地承受来自最亲的人的各种贬低与羞辱。
可是,她不过是离了个婚,结束了一段不适合的亲密关系而已。
林麦从前也因此憎恨过妈妈,可今天她才发现,原来妈妈也和自己一样——不过是生而为女人。
前生对妈妈的最后一丝怨恨也彻底消散。
如今只十岁的林麦,捏一捏妈妈的手说:“妈妈,你什么错也没有。”
钟慧仪倏地一顿,停下脚步。
“错的是外公外婆,你不要低头。”
林麦望住妈妈,一字一句告诉她:“麦麦永远是妈妈的同盟,妈妈,你选的路并不孤独。”
钟慧仪剎那就红了眼眶。
刚才面对父母的双重诘问,她都能硬起心肠,稳住情绪。然而此刻,女儿短短的几句话,却穿破她的坚强,击碎她的伪装。
眼泪不受控制地往外涌,钟慧仪感受到,女儿将她的手越握越紧,就好像要度来足以支撑她的力量。
最后她蹲身下来,紧紧抱住女儿,狠狠哭了一阵。
而林麦不再多言,她只是任由妈妈抱住自己发泄。
她深知,这种时刻,无须多言不必多劝,只用一句“我会跟你站在一起”就足够了。
等妈妈把情绪都发泄了,林麦才伸手为妈妈擦擦眼泪。
她说:“原来妈妈哭起来和我一样傻瓜。”
钟慧仪一下又笑起来。
林麦跟着笑:“我知道了妈妈也会哭的小秘密,是不是可以跟妈妈提要求了?”
钟慧仪刮她鼻子:“鬼精灵,妈妈还没问你期末考考得怎么样呢,你就敢提要求了。”
林麦眨眨眼:“如果我又考最后一名,妈妈会生气伤心,又会哭吗?”
“不会。”钟慧仪起身,牵着她继续往火锅店的方向走。
她回答女儿:“麦麦今天保护了妈妈,所以这次期末考不管你考第几名,妈妈都不伤心都会高兴。”
“麦麦提的要求,妈妈也都会满足。”她用力地承诺,“一定会满足。”
林麦突然非常庆幸。
庆幸她能够重生,煽动一点蝴蝶翅膀,在改变妈妈的轨迹同时,也治愈自己。
“真的吗?”
林麦趁机提议:“那这个寒假我们可以就留在蓉城吗?”
“我想去文化宫上奥数班,还想去舞蹈班继续跳舞,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