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宓只知道徐长风的亲生母亲乃扬州一商户之女,名叫徐淮月,不知怎的同周知远相识后生下徐长风,而在徐长风九岁时她母亲于宫中投湖自尽,至今原因未明,也是从那时起他同周知远的关系便势同水火。
而其中原因旁人也未可知,当时徐淮月死时立马就被太后封锁了消息,传出宫外也只是说她失足落水而亡,可真相到底是什么也就只有宫内那些人知道了。
徐长风见她绕有兴味打量自己,冷声道:“你也不必用这种眼神看我。”
她头发披散,面部残存的血迹已经干涸,因受伤增添几分病态,故显得长相阴柔,若不知道其是个太监,还真把她看做女子。
“呵!”宋宓嗤笑,撩开挡在面前的头发,“哪种眼神?可怜的眼神?”
徐长风眼神阴冷朝她看过去,“我只是暂时不杀你,你可别忘了你的命还捏在我手上。”
宋宓却像是没听出威胁,打趣道:“我们好歹也经历过多次生死,不说是死敌,也算得上半个盟友了吧?你不想着我们要怎么离开这鬼地方,竟还想着杀我,你怎么还是这般死板?”
“我们可不算是什么盟友!”徐长风眼底溢出讽刺,随后不再看她,转而到离她远些的地方坐下。
经过那么久的打杀,又坠下悬崖,他此时也有些累了。
他轻轻靠在树干旁,朝上望去,悬崖峭壁,再爬上去是不可能的了,只得另外再寻出路。
一个时辰后,两人终于歇够了,徐长风起身朝已经睡着了的宋宓走去,喊了一声没应,他朝一旁地上捡起一根小树枝戳向她的胸口。
“喂!醒醒,我们该走了。”
宋宓缓慢睁眼,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只是前额和左肩还有些疼得厉害,她重重喘气道:“我知道了!”
而后她从怀中摸索出来一块碧落方巾,将自己散落的头发绑起,她的刀不知遗落在何处,她只得从旁抄起一根已经干枯了的树枝,撑着起身,跟在徐长风身后。
想到方才还未说完的话,宋宓又问:“你说,真是周知远假传皇上密令,让你来杀我的?”
徐长风快步走在前头,听了她话一声不吭,宋宓低声嘟囔:“真是无趣!”
两人又走了好一会儿,徐长风只顾闷头往前走,宋宓撑着树枝追上去,自顾自的说道:“如若真是周知远假传密令,那你北镇抚司的人是不是也有嫌疑啊?”
虽说周知远身为锦衣卫堂官,可北镇抚司直接受命于皇上,周知远的手可伸不到这里来,而这道密令却是由徐长风手下的人带给他的,那是不是说他的人也有问题。
见徐长风不理她,她又道:“哎!你说那华承跟在你身边这么多年了,你都没怀疑过他真的是你的人吗?”
“还有那燕回,你确定他忠于你?”
“闭嘴!”徐长风再也忍受不了她,回头朝她斥道。
他的人,何时需要她宋宓来说教了,她还是先管管自己吧!毕竟自己的西厂都快要被端了。
执棋人
七日后,京城皇宫,武英殿内。
已经连续好几日罢朝的成化帝自收到宋宓被暗杀的消息时,就匆忙自菀贵妃寝殿安喜宫赶来。
成化帝坐于上首,他看着手中的来信,脸色阴沉并不好看,阶下跪着的人额部贴地,周遭安静得可怕。
戴安恭敬站在成化帝身旁弯着腰身,眼神瞥向那封信上大致内容,宋宓途中遭徐长风暗杀,如今两人坠落山崖生死不明。
成化帝看那跪趴在地上的时候,问道:“因何动手都不知吗?”
“微臣不……不知。”那人暗为自己捏了把汗,他调查受限,压根就不知徐长风因何而对宋宓下手。
戴安瞧他那样,背脊微微发抖,只怕话里有假,又瞄了眼成化帝,于是道:“皇上,不若再派人搜寻,只要人还未找到,那就代表一切都还有希望。”
这两人掉下悬崖,哪怕变成两具尸体,他戴安也要亲眼看到,若不然他不信宋宓就这样没了。
他辛辛苦苦护佑培养长大的人,就跟自己亲生的一般,真要被人暗杀死在了柳州,那他也要让杀她背后之人付出代价。
成化帝揉搓眉心,一下子让他失去两个重要的人,还真有些心累。
他朝下方那人挥手道:“你先下去吧!”
那人颤着起身,倒退着出了殿门。
“戴安。”成化帝轻声唤道。
“奴才在。”戴安上前。
“你派去的人可有消息了?”
戴安将头埋低,神色犹豫道:“回皇上,有是有了,只是……”
“只是什么?”成化帝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望向他。
看他欲言又止的模样,成化帝示意他说下去。
“只是此事似乎同庆远侯有些干系。”戴安说完又低下头
“舅父?”成化帝生疑,!神色立刻严肃起来,“继续说!”
他倒想知道,这件事和他那舅舅到底有何干系!
“奴才查到的也是庆远侯派北镇抚司的华承带了些东西交于徐镇抚,随后徐镇抚便同宋宓动起手来了。”
戴安说完偷瞄成化帝的脸色,发现比之方才更加难看。
成化帝牙齿咬得咯吱作响,手部攥成拳重重捶在桌上,“查,继续给朕查。”
“是。”戴安说道,随后朝他一拜,缓缓退下。
自商榷一事后,成化帝心中的怒气就压抑许久,再加上宋宓遭受暗杀一事,实在让他怒火中烧。
北镇抚司乃直接受命于他,就算周知远是锦衣卫指挥使也无权干涉,当初他为防止外戚过于把持朝政,且徐长风同周知远之间生了莫大的嫌隙,他才打算重用徐长风。